她停止挣扎，整个人无力地静了下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他们分明能好好沟通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朝着这样的方向演变。

心脏阵阵痉挛，顾晚舟的身体不自觉蜷缩在一起。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李念沉的手背，他懵了懵，等到更多的液体接触到肌肤，他慌张失措地将她转过了过来。

“对不起……”

喉头滚了滚，像很多年前被母亲灌下两管颜料，喉管像咽下了无数的火星子，他被烧得再也说不出话。

远去的记忆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记得，一管蓝色，一管白色，他常常用这两种颜色画蓝花楹。

蓝色细小的花成簇成簇挂在枝头，像一片朦胧的异色团雾，骄阳下，又像热烈燃烧的火焰。

吃下去带有腥味，如同泡发了好几天的死鱼鱼肉。

他被嫖/客一样的男人死死捏着后颈，窗外骄阳似火，空气闷闷的，夹着老楼下小孩的嬉笑声。

他们在玩什么呢？他想。

也许是蠢得不能再蠢的捉迷藏，他经常在窗户边看到那几个穿着滑稽的花衣服小孩玩这个;也可能是踢毽子吧，可惜只看到他们玩过一两次。

“把他的嘴弄开一点。”她站在阳光里，白色素裙被风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笑着说。

顾晚舟伸手揩眼泪，不知为何越抹越多，一片朦胧中，他捧起了她的脸，一点点，一点点地吻掉她滚落的泪水。

不掺杂欲望，温柔而缱绻地亲吻，刚洗完的头发蓬松而柔软，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顾晚舟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

像受到了鼓励，落下来的吻愈发轻柔，仿佛早春的蒙蒙细雨。他们的手腕被链铐连接，如同作弊手段，她能够清清楚楚地感知对方的情绪变化。

见她止住了哭泣，李念沉低头默默看她。

顾晚舟很轻易就能瞧出他眼底小心翼翼的讨好，红润的薄唇微微抿着，他正在紧张。

她来不及想太多，遵从身心的本能反应，勾住他的脖子。

链铐碰撞，发出脆冷的声音。

她怎么能够对他血淋淋的伤口无动于衷？她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担心他会疼，当他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那些疼痛仿佛转移到了她的心口，酸痛难忍。

李念沉被她生涩的吻亲得头晕目眩，即使她只会一个劲地撞啃他的嘴唇，但他还是被这个吻弄得意乱情迷，情难自抑地探出一小截舌尖勾弄。

动情后的每次纠缠都格外炙热，顾晚舟控制住他受伤的手，防止受到不经意的二次伤害，在他用舌头挑/逗自己的时候，没忍住轻轻回应了一下——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也能叫得这么好听。

“可以了。”她红着脸将脑袋转向一边，目光触及被铐起来的手腕，正想让他弄开，扔在床尾的手机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顾晚舟的心跳倏地凝滞。

李念沉眯起眸子，尾音上扬而轻佻，平静地朝那边开口:“大哥激动什么呢，我们已经结束了。”

“见证亲弟弟的幸福，您一定很欣慰吧。”

“如果大哥还尚存良知，就别在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影响我们的夫妻生活。”

顾晚舟耳边嗡嗡作响。

她紧盯着他正慢慢褪去绯红的脸颊，伴随那些刺耳而挑衅的话语，最终在手机”嘟“的一声挂断音里结束。

“你是故意的，对吗？”

李念沉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换上无辜的笑容，“我也是等他说话了，才知道电话没挂。”

他还沉浸在爱人为数不多的主动里，满足地重新抱住她，顺道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不说他了，我们——”

“你就是故意的！”顾晚舟奋力挣脱他的怀抱，一时脱力，手肘磕到床头，连绵的震颤感好似一记重锤，彻底将她敲醒。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眼眶通红，冲他吼道，“鹤鸣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去刺激他！”

李念沉轻轻揉着她被撞到的地方，用极淡的语气回应：“是他非要打电话过来。”

“不打不就没事了吗。”

顾晚舟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点燃，“他打的是我的电话，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接我的电话，替我回答？！”

她不想伤害鹤鸣。

因此才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如今这一切却以这种羞辱而难堪的方式呈现在对方面前，像撕开了一个角，无穷的内疚快要将她吞没。

顾晚舟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却被他死死抓住。

“晚舟一提到他就会失控呢。”李念沉眼底仿佛一潭死水，他讥讽似的勾起唇，“如果作为丈夫的我都没有资格，那李鹤鸣又凭什么？”

争吵如同一把烧得正旺的火把，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递。无数的情绪堆积，顾晚舟几乎丧失理智，“你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和我结婚，我和鹤鸣根本就不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是你非要插在我们之间！”

话毕，堵在心里的气终于发泄了出去，顾晚舟本该更轻松，可触及他闪烁的目光，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强忍了许久的眼泪顿时汹涌而出。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了。

李念沉眼睫低垂，固执地继续帮她揉按磕红的手肘，“原来晚舟是这样想的，可我们已经结婚了呢，那该怎么办。”

“别再说了……”她不断抽噎，再次尝试收回自己的手，此刻只想躲进被子里理清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