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113)

安芮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光从微表情就能看出他的想法，更别提现下这种窘迫的境况，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咽下苦涩挤出得体的微笑:“几位慢慢聊，我去打个电话。”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甲板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顾晚舟看了看一前一站着的两个男人，转而同情起被他们拽住的左右手，试图抽回来。

纹丝不动。

“您让女士黯然离开，不太好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

“只是好心提醒一下。”李念沉抿抿唇，受伤一般往女孩身上靠，“大哥怎么还发起脾气来了？”

好心两个词已然让李鹤鸣心头生出无名火，他睨了对方一眼，平心静气道:“你可以放开晚舟吗？会扯疼她的。”

“其实我……”顾晚舟试图让他们俩先停一停。

“您还拽着弟媳不放呢。”李念沉裹住她的右手十指相扣，顾晚舟被他的动静吸引，迎上对方湿润的眼眸，他露出一个苍白贫瘠的笑容，“我都没有说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说？”李鹤鸣不明白正常男性是如何做出这种泫然欲泣的表情的，干脆把她拽到自己跟前，嫌恶嗤道，“不过是个插足感情的第三者。”

“鹤鸣——”

“大哥四处留情，万一把什么脏病传染给了粥粥可怎么办？”

顾晚舟眉心一跳，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李念沉，你——”

“虽然我也不敢相信您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轻微地皱了下眉，叹气，“但希望大哥能够洁身自爱些吧。”

……

李鹤鸣脸色阴沉，直视着他:“不要用你肮脏的想法来揣度其他人，我只有晚舟一个女人。”

“谁知道呢？”

眼看两个男人针锋相对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趋势，联想到不久前两人还打过一架，顾晚舟急忙从中劝和:“你们先别吵了，这里不是说事情的地方。”

见他又要张口，李鹤鸣先一步将她转向自己，“晚舟吃饭了吗？要不要去楼下餐厅。”

倏地想起刚才在更衣间内的暧昧气氛，她不由自主瞟了一眼站在侧后方的男人，低声回答:“已经吃过了。”

“嗯。”他垂着眸，瞥见她空空如也的手腕，心脏一阵剧烈收缩，“那只手镯，不喜欢吗？”

顾晚舟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

上次被李念沉铐住后，手镯被他偷偷拿走，后面软硬皆施了好几次他才不情不愿还给她。也许是担心他再发疯偷走，也许是害怕两人关系持续恶化，她最终还是摘下了这个镯子，收进盒子里保管。

“没有不喜欢，只是……”她支支吾吾，既不想骗他，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解释。

“为难的话就不用回答。”李鹤鸣冷厉的神色松动几分，伸手拢了拢她被海风吹散的头发，“去18层的休息区吧，上次不是有事问我吗。”

顾晚舟的余光控制不住地落在李念沉身上，他沉默杵在原地，没吭声也没有走过来，像个冷冰冰的监控头，死气沉沉盯着他们。

视线相接，如同退潮的海水，回归于平静和无害，他投过来期盼的目光，语气也带着祈求的味道:“烟花秀快开始了，粥粥。”

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她。

海浪一声声拍打船身，空气里掺着湿咸的气味，周围安静得几欲窒息。

顾晚舟低下脑袋紧盯着甲板，思绪随着晃动的游轮左右摇摆，过了片刻，她侧过头。

在她转向自己的瞬间，李念沉的心脏短暂地歇了一秒，紧接着以从未有过的节奏急速跳动。

晚霞满天，飘扬的旗帜在风中起舞，男人清隽的面容好似染上了霞光一样的淡淡红晕，漂亮得仿佛在另外一个图层。

她被一把搂进怀里。

“粥粥……”他沉溺在被选择的幸福里，像团融化的糖水，甜甜蜜蜜地和她黏在一起。

顾晚舟忽然犹豫起来，她定了定神，狠心挣脱他的怀抱站回鹤鸣身边，“我等会再过来找你。”

他脸上明媚的笑容僵住了，红润的唇色即刻变得惨白，一眨不眨看着她的眼睛。

离开时，海风吹得顾晚舟的脸颊生疼，她忍不住揉了揉。

“不下去了，就在这层的餐厅吧。”李鹤鸣看出她心不在焉，言语中难掩低落。

“嗯嗯。” 她打起精神，努力忽略掉鼓鼓的酸胀感。

两人在餐厅靠海边的位置坐下。

“是暑假过来圭勐玩吗？”李鹤鸣将服务生端上来的咖啡放在她手边，“打算什么时候回苏城？”

可能是好几个月没有这样单独相处，顾晚舟显得有些拘谨，捏着铃兰银勺慢慢搅动万花骨瓷杯里的咖啡，“应该会在开学前一段时间回国。”

她略微停顿，问回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孟瓦斯发生空袭的时候，我正在那片区域视察。”

顾晚舟的心顷刻间揪紧了，身体不自觉往他的方向靠，“然后呢？”

李鹤鸣淡淡一笑，眼尾的泪痣似乎也跟着愉悦地跳动了一下，他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别担心，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当时我和安芮恰好被倒下的一棵树枝压在下面，躲过了一些潜在的危险。”

“从交战区出来后，有帮人一直穷追不舍，上次在乍辛得我本来想和你见一面，但他们追过来只好先行离开。”

果然，上次在那条巷子里的人真的是他。顾晚舟鼻腔发酸，“你有没有受伤？”

“现在呢。你现在出来会不会也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