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117)
没有目的地的漫游,没一会顾晚舟发现他是在找吃午饭的地方,不禁失笑:“以前你也是这样边逛边找,我们还吃过好几个味道很糟糕的餐馆。”
多数时候他是为了迁就她才会在那些满是油烟气味的小饭馆用餐,他的口味清淡,而外面的餐馆往往重油重辣,他吃不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默默听她说话,偶尔发表几句看法。
闻言,李鹤鸣牵着她的手不自觉握得更紧了一些,“粥粥也还记得。”
“这几个月,我经常梦见你。”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他接着说下去,“有些时候看见你被他们刁难,有些时候听到你在哭。”
“鹤鸣,我……”顾晚舟停下脚步,“对不起。”
李鹤鸣随她站在原地,无奈轻笑:“粥粥和我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应该十分照顾你,对自己很好的人一时割舍不下也很正常,你不用和我道歉。”
“怎么还这么爱哭……”他用指腹轻轻揩掉她的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的心软成一团,情不自禁俯身抱住她,“不要紧的,不能让你果断做出选择我也有问题,也许我不该考虑太多,应该早些和你取得联系。”
“无论如何,我只希望粥粥能够……”他温柔地捧住她的脸颊,“像现在这样,多看看我。”
顾晚舟早已热泪盈眶,为自己的徘徊不定、他的谅解感到痛苦,她明白自己完全乱了分寸,做不出令他们满意的抉择。
“鹤鸣,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她回抱对方的腰身,如同给自己打气,“我会和李念沉说清楚的。”
“嗯,我愿意等你。”李鹤鸣吻了吻她湿润的眼尾,眸光却冷得可怕。
他微微眯起眼睛,远眺不远处闪烁的镜片反光——
好似挑衅,窗边的望远镜探出一大截。
李鹤鸣勾起唇,低头亲吻她脸颊的那刻,建筑上变回空荡荡的模样。
情绪波动太大,午饭没有什么胃口,不想让鹤鸣多想,她对付着吃了几口。
下午他有工作要处理,顾晚舟吃完便返程回兰提路。
李鹤鸣原地目送她离开,等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收回视线。
以她现在对李念沉的感情,提及手机里装了监听设备大约也起不到关键性作用。他抬起头看了眼混沌的天空,若有所思。
山峦云雾缭绕,像晕开的淡色水墨,顾晚舟一时兴起,让司机提前停车,打算从后山回别墅。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一小片树林,有条青石路直通别墅侧门,李念沉之前带她去过一次。
林中空气湿润,连续好几天的雨,树根底部冒出些不知名的蕨类和菌菇。
顾晚舟沿着石阶路直行,静谧的环境下,脑海里的思绪不断翻涌,一会是鹤鸣的脸,一会又是李念沉的声音,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即使最后走到离婚的地步,她也想亲自和他解释清楚,而不是让鹤鸣去和他交涉。离婚……她心里无比混乱,倏地踩中一根枯枝——
林中传来“咔哒”一声脆响。
顾晚舟下意识低头,下一秒,血液倒流,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地面空空如也,不是她踩到的。
这里还有别人!
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顾晚舟的呼吸瞬间凝滞,她呆站在原地,双腿好似被石阶底下伸出来的手牢牢拽住,走不动也不敢往后看。
风穿过树枝留下“簌簌”的声音,水珠在绿叶尖跳跃,不知名的鸟类正在树下啄食,一切看上去热闹而生动。
没有其他声音了,好似刚才枯枝断裂的声响只是她的幻觉,顾晚舟屏住呼吸,僵硬地一点点回过头,余光倏然瞥见一抹黑影。
头皮几乎炸开,瞬间的肢体反应,她拔腿就跑。湿润的空气挤进喉管里,随着高频率的喘息变得干涩,仿佛一把刮上去的沙砾。
眼看就要抵达树林出口,白色的别墅犹如雨中亮起暖光的树屋,顾晚舟不由自主联想到八百米的最后那一段,奋力闷头冲过去——
结结实实撞到一堵肉墙。
“晚舟?”头顶传来一声疑惑的呼唤。
顾晚舟抬眸,正对上他关怀的目光,由于脱力整个人顿时瘫软下去,被男人一把捞住。
“发生什么了?”李念沉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边抚着她的背顺气,边问,“不是去见大哥了吗,怎么在后山。”
耳边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令她逐渐放松,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仍然后怕:“好像有人跟在我后面,树枝,树枝断了,我回头看了眼,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说到惊惧处,她按耐不住往后瞟,静悄悄的石阶路上,只有一只在啄腐木的鸟儿。
“是不是昨晚做噩梦了?”李念沉将她被冷汗打湿的发丝撩回耳后,“黑色的或许是乌鸦。”
“别墅有围墙的,不会有其他人进来。”他伏在她耳边轻诉,“除非……”
顾晚舟忍不住发抖,“除非什么?”
见她哆哆嗦嗦就快吓哭,李念沉放弃逗她玩的想法,将人搂进怀里安抚,“除非粥粥看错了,别害怕。”
顾晚舟半信半疑,黑色的影子能用乌鸦解释,但她的确听见了踩断枯枝的脚步声,幻听吗……
“可能吧。”她晕晕乎乎回答。
“粥粥去了好久呢。”李念沉抚摸她红肿的眼尾,意味不明,“还哭过了。”
被戳中痛处,伴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心虚,顾晚舟抿紧唇不吱声。
李念沉钻进她的口袋,把玩着已经关机的手机,自言自语:“怪不得没有回应,原来是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