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128)
顾晚舟低头望向自己的裙摆,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她的质问,轻声回答:“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安芮敛眸,明艳的脸上覆着一层冰霜,下车之前撂下一句“希望顾小姐抓紧时间”,便带她进入公寓。
晚霞穿过落地窗落在大平层的地面上,与城市夜景交相辉映,安芮指了指最右侧的螺旋楼梯,说:“在二楼。”
“谢谢。”
楼梯旁边是巨大的多棱镜,顾晚舟朝窗外看了眼,市中心灯火通明,整座城市仿佛匍匐在脚下,随时要掉下去的感觉令她加快步伐上楼。
“进来。”房间里面传来一句慵懒的男声,顾晚舟推开门,看见他正靠着床处理工作。
李鹤鸣瞥到门边呆愣着的白色身影,抬头笑了笑:“怎么不过来坐。”
“你的身体好了点吗?”顾晚舟没有动,强烈的负罪感令她压根不敢和对方对视。
房内只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线落在男人的轮廓上,平添几分讳莫如深,李鹤鸣合上笔记本,朝她招招手:“粥粥过来。”
顾晚舟慢慢挪过去,杵在床边。
“我没什么大碍。”李鹤鸣握着她的手腕,示意她坐在自己边上,“你呢,我记得当时你好像撞到了腰?”
“怪我没控制好情绪。”他侧眸瞧了瞧,下意识伸手抚上去,“这里还痛吗?”
温暖的掌心隔着一层棉布紧贴着她的肌肤,顾晚舟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另一只带着微微凉意的大手,她鬼使神差地往旁边躲了躲,“已经不痛了……”
“嗯。”察觉到她的逃避,李鹤鸣眸光黯了黯,这点情绪很快被她侧身查看自己伤口的行为冲淡。
“医生怎么说的?”顾晚舟的视线定在他的额头上,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看起来再修养一段时间应该能痊愈。”
绵软的声音像片扫过心脏的羽毛,勾得人心痒,李鹤鸣一瞬不瞬盯着她,直到对方不好意思地别开脑袋,他爽朗一笑:“嗯,就快好了。”
沉默片刻,顾晚舟重新看向他,“对不起鹤鸣,李念沉他——”
“不用替他道歉。” 李鹤鸣打断她的话,眉心微拧,“我和他的事情和粥粥没关系。”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的场景,这么多年来他这个弟弟一直没有变过,和小时候咬断李新茗手指一样,阴狠暴戾,如果没有她在浴室外,李鹤鸣毫不怀疑他会用落地衣架断裂的那块戳进他的眼球。
他安抚性地揉了两下她的脑袋,“别胡思乱想,和你无关。”
顾晚舟掖紧敞开的被角,问出自己的困惑:“之前说他联络过父亲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是去年,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给顾伯父打过一次电话。”李鹤鸣简言意骇复述顾锋的话,“伯父说是关于我们婚约的一些信息。”
“他是不是以前认识我。”
“有这个可能,但当时顾伯父不认识这号人,况且我们两家就快订婚,他没在意这回事,直到今年……”
直到今年她的结婚对象成了李念沉。顾晚舟浑身发冷,难道从去年开始他就一直关注着自己吗?他又是从哪里知道她的呢?
李鹤鸣对此同样有些困惑,李念沉一直在外国生活,按理说和她的生活轨迹不会有重合的地方……
“我会好好查一查的。”他掰过来她的脑袋,认真嘱托,“你们相处时不要激怒他,李念沉和他的母亲一样就是个疯子。”
“他的母亲……?”顾晚舟深刻感觉到自己已经触及了深埋在地底的秘密,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李鹤鸣对他家的事情算不上了解,但对那个女人却有些印象。
他曾在檀洲庄园的汀步上偶遇过她一次,只有她一个人,白素裙,脸色苍白,五官极其美丽。
“你就是淮青的孩子吧?”她弯下腰捏了捏他的脸,面上是带着笑的,但眼睛如同失焦了一般骇人,仿佛游荡在庄园内的孤魂。
指尖很凉,像个活死人。他正这么想着,父亲派过来的管家就把她带走了。
他很早就知道除了自己的妈妈,父亲还有很多个女人,猜测她也是其中一个。
再后来,她去世了,遗体由父亲带回檀洲庄园安葬。当年各种流言都有,尸体火化后,便再没人提起。
李鹤鸣只挑了已经确定的事实告诉她:“他的母亲是被确诊过的精神病患者,因为吸食过量的违禁品在衣柜里上吊自杀了。”
衣柜?!顾晚舟后脊背爬上一股渗人的凉意,在沁园的那次,李念沉就是躲进了衣柜里......
“吓到了吗?”李鹤鸣轻握住她的手,“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担心他也有这方面的精神问题。”
顾晚舟神思恍惚,隐隐约约记得那天他确实注射过药剂,难道真的遗传了精神问题吗?
没过两秒,她否认了这一猜测。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按照鹤鸣说的有精神问题她多少能看出点痕迹,但他多数时候都是很正常的,除了偶尔脑回路不太正常,做出些有违常理的举动,和精神病应该还是相差甚远。
“有一点,但现在好多了。”她如实说道,回了一个笑容。
夜色渐浓,李鹤鸣看了眼窗外暗下去的天,斟酌片刻后提议:“晚上在这里吃饭吧,我想粥粥多陪我一会。”
“侧卧也收拾出来了,可以明天再回去。”
顾晚舟面露难色。
李念沉脱臼的手臂活动不便,他非要做饭,她只好旁边打打下手;洗完澡出来后浴袍也是她帮忙系的——
因为她严厉地拒绝了对方暗示自己和他一起洗的想法,他就换了个方式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