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3)
黑色宾利慕尚停在路边,里面的男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忠叔止住话头:“以后有能帮上忙的,小姐尽管吩咐我。”
“嗯。”顾晚舟知道那人可能等得不耐烦了,快步往轿车方向走。
出乎意料,车里只有驾驶座上的男人,也就是刚才来接她的保镖。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困惑,他绷着脸抛出一句话:“李先生正在忙,所以没有过来。”
顾晚舟摆出学来的标准微笑:“好的,麻烦你了。”
她并在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李氏旁系众多,光鹤鸣这一辈就有数十个兄弟,她甚至还不知道李鹤鸣的弟弟指的是哪一个。
刷新了几次消息框,顾晚舟盯着那句[平安落地,别担心]出神。
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转入绿荫小道,许是春天的缘故,灌木丛里伸出几朵鹅黄色的花骨朵,此刻被暴雨打得蔫蔫的。
顾晚舟意识到这是到郊区了。
李家在苏城只手遮天,那人竟然没有像其他兄弟一样住在市中心。
雨势渐小,车缓缓停在庄园前,她定睛瞧了两眼。
沁园。
“晚舟小姐,您的伞。”
“谢谢。”
黑色木柄伞,顾晚舟受宠若惊接下,倒不是其他的,只是这句“晚舟小姐”听上去非常奇怪,好像和她很熟悉一样……
顾晚舟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庄园很大,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道,两旁的植被没有任何旁逸斜出,她猜测这里大概率是刚被买下。
“从这扇门进去,沿右侧楼梯下楼直走,李先生在最里面的房间。”
视线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顾晚舟确定是地下室方向,于是不安地微微皱起眉:“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李先生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外人打扰。”
说罢,他顺手帮她推开沉重的香榭丽舍大门。
外人?难道她就不是了吗?
奢石拼花楼梯自下绵延,眼前的地下室似乎看不到尽头,顾晚舟本能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一扇窗户。
她所能看到的光线都是墙壁上的灯照出来的,壁灯做工考究,一看就不是这个世纪的产物,配上一望无际的长廊,平添几分未知的惊悚感。
更为诡异的是两侧的房间距离非常近,像一排排黑漆漆的牢笼,谁会在这种地方工作?
顾晚舟没走出两步便升起打道回府的念头,就在此时,最里端的房间传来了“滋滋”的电锯声。
心脏条件反射般狂跳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她不停深呼吸才勉强平复,理智压抑住了脑内愈演愈烈的想法,她继续往前走。
快到门口时电锯声倏然中断,顾晚舟尽量放轻脚步。
正犹豫要不要敲门之际,铜门自里面打开。
第02章 地下室
工作台上的电锯映入眼帘,目光下移,地面散落着几块刚被切割好的木头。
顾晚舟不自觉轻吁一口气。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笑。
“看出什么了吗?”
声音粗嘎,带着不同寻常的沙哑,硬要形容的话很像声带受到过损伤。
她这会才注意到站在面前的男人。
他比自己高很多。
双腿笔直,西裤中线被衬得锋利挺括,身上套了件干净的白大褂,大约是为了避免弄脏衣服。
她仰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你好,我是顾晚舟。”
话音刚落,背后的门自动合上。
房间不算大,灯光被修长的身影掩去大半,陷在阴影里的脸斯文而清隽,眼型漂亮,眉骨深邃,许是皮肤太过白皙,细看之下多了几分危险的阴郁。
像一池冻青的深潭,干净,寒冷,深不见底。
和声音不同,这张脸挑不出任何瑕疵。
男人微眯着眼睛,偏淡色的瞳孔天然丧失了一部分温度,如同蛰伏在黑暗里的冷血动物,盯得人心里发毛。
“顾晚舟。”他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嗓音竟有些颤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愈加怪异。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正好抵到门边,“咚”的一声发出轻微声响。
诡异的氛围,突兀的声音,顾晚舟无疑被吓到了。
眼神一飘,恰好瞥到他正往下滴血的食指。
“你的手……”她干巴巴张嘴,往那里指了指。
男人垂下睫,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顾晚舟莫名从这个动作里看出了懊恼。
“稍等,很快就好。” 他收回目光,用手帕擦干净手背和手指的血迹,回到桌前继续忙碌起来。
房内重新陷入尴尬气氛,没了那股瘆人的感觉,顾晚舟悄悄环顾四周。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地上的一些木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墙壁上挂着各色木雕刀,刀刃锐利幽冷,怀着好奇,她凑近了一些。
他手里正在雕刻的似乎是个人像,桌面还有些明明很好看却被丢弃的半成品,细看之下,也许是因为它们沾了血珠。
顾晚舟这种外行人都知道木雕时为了安全需要佩戴防割手套……
对方手里的金丝楠木色泽瑰丽,国内并不常见,靠近能后闻到上面清淡的药香,旁观了会,她越看这个木雕越觉得眼熟。
等到它裙摆的细节一点点被补充完整,她恍然大悟。
“这是我?!”
他偏过头,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弯唇回应:“很像吗。”
“你,你怎么会……”顾晚舟结结巴巴,连着气息都变得不太稳当。
这的确是她,但却不是今天的她。
衣服和发型完全不一样,连她自己都记不起来曾经哪一天穿过这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