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30)

“靠那。”她指了指野树横向生长的树枝。

李念沉乖乖挪过去。

她将湿巾折成圆弧形，看见他那张无所谓的脸就生气，“闭眼。”

右眼睫上只剩下几缕残存的睫毛，下方的皮肤已经撕伤了，她的手腕不由得颤抖。

这家伙是失去痛觉了吗？！

先用无菌湿巾轻轻擦拭了一遍，顾晚舟取出罐子里的棉签，沾了一点点药剂，再慢慢点涂上去。

李念沉觉得痒，抿紧唇笑了两声。

这一举动再次点燃顾晚舟的怒火，她恨不得扑上去用力咬他一口，看他疼不疼。

“不许笑了。”她厉声警告，接着把有清凉效果纱布剪成方形，贴在他的眼睛上面。

一切处理好，她的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李念沉得到允许才敢睁眼，右眼前面被纱布遮挡，有些不适，他伸手想揉一揉。

下一刻就被怒气冲天的女孩拍开。

在她开口的前一秒，他立刻接话:“我不碰它了。”

“关我什么事，到时候发炎肿痛流脓的又不是我！”

原来会这么严重吗？

“这样的话，晚舟还会帮我处理伤口吧。”

顾晚舟瞪他两秒，冷笑:“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我很闲吗。”

“好的……”李念沉点点头。

？他怎么很失望的模样。

一缕看不见的思绪从顾晚舟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摸不着头脑。

“差不多该上山了，你要不要回民宿休息？”她抛开那种奇怪的直觉，回到正事。

李念沉自然不介意这点所谓的“伤”，把自己包里的食物拿给她，“晚舟饿了吧？”

没吃午饭，加上情绪消耗，顾晚舟没客气接了过来。

屋后就是去山顶的路，她背上双肩包，边走边吃。

两人走的是野路，两侧树丛茂盛，担心有蛇类出没，李念沉主动在前面用捡来的木棍开路。

顾晚舟停下来取背包侧袋的水杯时，猝不及防与趴在石头上乘凉的蜥蜴对上眼。

“啊——”

李念沉心脏咯噔一下，连忙倒回去，“粥粥！？”

“这里这里！”她把脑袋别到一边，踢了踢自己的裤脚。

李念沉用木棍挥走扒着裤子的蜥蜴，单臂将她抱到阳光下，“不怕了，它们喜欢阴凉的地方。”

脸颊上的汗被手帕擦干净，顾晚舟有点不好意思，推开他的手腕，“谢谢。”

他弯下腰，几乎与她平视，纱布散发着清凉的薄荷味，在烈日下尤为浓郁，她眨了眨眼。

“你脸蛋快要融化了。”

顾晚舟:……

“拽着这里，我随时能看见你会比较安心。”李念沉扯直背包系带。

她当然拒绝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

大概爬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了这段路的尽头，忽远忽近的流水声让顾晚舟情绪高涨。

穿过一片树林，流淌的小溪赫然在目。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李念沉找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把两人的背包放上去。

顾晚舟捧了把溪水洗脸，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

李念沉脱下外套垫在上面，见她盯着一丛绿色植物左瞧右瞧，轻笑着说:“这个是荨麻草。”

“可以吃的。”

“吃？！”顾晚舟不太信这个表面毛绒绒能下嘴，突然手欠，伸出食指摸了摸它表面的白色毛绒刺。

剧烈的、针刺般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像被十只蜜蜂齐刷刷、狠狠蛰了一口——

她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李念沉眸色一暗，放下手里的东西，连抱带扛把人带到溪边，“把手放进去冲一冲。”

顾晚舟听话照做。

冰凉的溪水冲走了毛刺，但丝毫不影响漫长的割据式痛感。

她的表情完全崩坏，号啕大哭:“还是很痛！！！”

李念沉环顾一周，没看到酸模或是圆羊齿，见她哭得厉害，皱着眉问:“是哪个手指？”

顾晚舟颤巍巍伸出自己的食指。

湿滑、柔软的口腔立即包裹上她的指腹，软软的舌尖抵着伤口，细细舔舐那里。

她听见自己的大脑“轰隆”一声。

摩擦、游走、勾缠，湿热的气息一圈圈扑在肌肤上，顾晚舟的脸颊越来越烫，以至于她分不清是舌尖搅弄出的水声，还是小溪原本的声音。

她不敢再动一下。

李念沉呼吸逐渐急促，脸色也潮红难当，看她停止哭泣，便恋恋不舍离开——

扯出一条透明的银丝线。

“晚舟也很有感觉吧。”

“我们果然是相爱的。”

第17章 徘徊

“你也很有感觉吧？”

顾晚舟呼吸停滞。

跳动的心脏被人一把握住, 收和放完全由不得自己。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湿热滑腻的记忆争先恐后挤进流动的血液里，此刻，“罪魁祸首”正垂着眸, 用手帕缓缓擦拭唇角残留的痕迹——

两瓣唇泛着不自然的绯色, 像颗熟透被咬了一口的樱桃。

烈日当空, 岩缝如同一道劈开的山峡，正慢慢吞噬她的影子。

“还痛吗。” 没等顾晚舟回答，他自顾自抬起她的手，“会有点脏呢, 我帮你擦掉。”

“不用......”

顾晚舟甩开他, 沿着水流浑浑噩噩往前走。

她什么也不想干, 她只想暂时找个地方静一静, 再去消化他那些举止、那些话里的含义。

但这番动作落到李念沉眼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顾晚舟越走越快，她知道他就跟在自己后面, 仿佛另一种形式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