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32)
汤色浓郁,飘着淡淡的辛辣气味。
她的眼神从陶瓷碗移动到某个人身上,试探性问了一句:“你在山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像猜到了一般,李念沉端着碗坐在她身边,不解地反问:“晚舟为什么会慌张?”
为什么?
是害怕了吗?
为什么会害怕呢,粥粥明明是喜欢他的。
喜欢一个人会害怕吗?
李念沉恍惚想起了那个女人。
她总是穿着素净的白色长裙,和索罗拉油画里的玛利亚一样美丽高贵。
他也喜欢她啊。
但他听到她上楼的脚步声就会躲进床下,看见她的笑容就忍不住牙齿打颤。
还好她死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
“我……我只是……”顾晚舟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说话。
非要给出个理由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确实慌了,像被抓住了见不得人的小辫子,即将公之于众的那刻,她慌不择路。
“我知道了。”李念沉用勺子搅动姜丝,眉目忧愁,“我吓到粥粥了。”
顾晚舟眼前一亮,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于是默认。
“那你呢,你想向我表达什么?”
男人挪开目光,抿抿唇:“就是你想的那样。”
顾晚舟:……
那样是哪样??她想的不止一样啊。
“你的眼皮怎么肿了?!”
由于他转过去了一点角度,顾晚舟这才从视线遮挡里看清楚,之前只是红了点,怎么过了一会整个全肿了?!
“不清楚。”他摇摇头,不愿意让对方一直盯着,“很难看吧,过两天应该会好的。”
顾晚舟将上药的冲动压制下去,她在浴室里就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做这些容易引起误会的事情。
“你可以擦点药。”她指着桌子上的医药箱,补充,“里面有。”
“嗯,姜汤要凉了。”
他勺了一匙送到顾晚舟嘴边。
肿起的右眼眼皮重重压着眼睛,跟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拳一样,她接过碗,闷头喝完。
滚烫的热度灼烧着她的喉咙,她的世界仿佛出现两个对峙的小人,它们都有理有据,让她做不出来决定。
“是不是饿了。”李念沉看了眼腕表,的确可以准备晚饭了,“我去做饭,房东允许我们用厨房了。”
说罢,他骄傲地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冲她晃了晃。
“李念沉。”
已经走到门边的男人顿住,疑惑回过头。
颀长身影有一半落在白色木门上,好似天然而生的精致剪影。
许是不舒服,他再次揉了揉眼睛。
“你还是先涂点药吧。”顾晚舟坚持。
李念沉不以为意笑笑,推开门:“很快回来的。”
“等会!”她站起身,转身走向桌子上的药箱,“不擦药明天可能会睁不开眼睛。”
最后一次,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晚舟要帮我吗?”
“嗯,你进来吧。”
李念沉看向重新在药箱里翻找的女孩,唇边笑意分明。
这些招数虽然过去很厌恶,但确实非常管用呢。
半夜时分,荭村下了场暴雨。
电闪雷鸣之间,床上熟睡的人仿佛也有了感应,秀气的柳眉紧蹙。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没有规律的敲门声,顾晚舟看了眼睡着的李念沉,主动起身去开门。
一道闪电劈开,死而复生的男人站在门外,边笑,边冷冷打量她。
“鹤鸣……”她蓦地清醒。
李鹤鸣手里提着一只断腿,笑问:“粥粥,你说过要等我的啊!”
顾晚舟惊惧交加,倏然睁眼。
天刚蒙蒙亮,雨点“滴答滴答”敲打窗台。
喉间干涩异常,她想喝水,撑着起身却半点力气也提不上来。
伸手探了探额头。
她发烧了。
第18章 燃烧
自打出院后, 顾晚舟的体质就莫名变差了。
大晴天沾水就感冒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嗓子像被小刀剌过,吞咽艰难,她迫切需要喝水润一润。
“粥粥……就起床吗?”男人眼睛都没睁开,含含糊糊吐出几个字, 像鱼缸里咕噜咕噜冒泡的金鱼。
他平常都叫自己晚舟, 偶尔的两句舟舟总能让顾晚舟产生诡异的羞耻感——
像被陌生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了几百年不用的小名。
她擤擤鼻子, 有气无力回答:“我下床喝点水。”
话里夹着浓厚的鼻音,李念沉探过身体,仿佛一台扫描仪,从上到下将她审视了个遍, 最后担忧地说:“你好像感冒了。”
顾晚舟迅速被裹成一块春卷, 强行塞回被子里。
某个男人如同一只急得团团转的大白鹅, 扑腾着翅膀在卧室来回踱步。
“感冒药……感冒药在哪里。”估计药箱里没找到, 他调头走到衣柜旁边的行李箱旁边。
顾晚舟全程观看这场大型秀,强忍住把枕头甩到他脸上的冲动,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就想喝杯水。”
他这才终止一系列动作。
“感冒药?”前台停下手里的活, 将指甲剪放在桌上, 不忘悄悄打量他几眼。
李念沉将兜里随身带的一点现金递上去, “嗯, 我的夫人生病了。”
一沓红通通的票子,前台瞬间两眼放光, 犹豫过后还是忍痛拒绝:“我们不能收客人的钱,有监控的。”
“你老婆就是昨天那个掉水里的小姑娘吧。”声音源不断从柜台后面飘上来, “她的手好点吗?昨天下午也在我这里拿药来着。”
李念沉不耐烦地撇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