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58)
[禾田玉:粥粥，你帮我向老秦解释下吧。]
顾晚舟被顶到杠上，脑海里快速编出个理由，硬着头皮举起手，“秦老师……”
阶梯教室蓦地安静，前桌的几个男生不约而同回过头看她。
“怎么了？”老秦将花名册放在讲台，面露疑惑。
顾晚舟慢慢站起来，由于紧张，食指不受控制在课本上划动。
“许禾马上就到教室，她中午回家没有赶上车。”
老秦背过身擦黑板，“那等她到了让她过来找我，旷课和迟到可不是一个性质。”
“好的，谢谢老师。”她越说越小声，在一众注视下悻悻然坐回位置。
这一节课剩下十来分钟的时候，许禾躬着身体从后门偷偷摸摸溜进来。
“我的天，你可算来了！”顾晚舟竖起书本，用气音比了个口型。
许禾坐下，抽出纸巾擦拭鬓边的汗水，边问:“老秦说什么了？”
“让你下课过去找他。”
“啊？！你没帮我找个借口吗？”
“我说了你回家一趟。”顾晚舟压低声音急忙解释，“老秦的意思是不记旷课，算迟到。”
许禾将纸巾揉成一团，边说:“你应该说我生病去校医院了，唉，也不知道老秦会不会扣平时分。”
“应该不……”顾晚舟哽了哽，转换说辞，“好好和老师解释解释应该没关系吧。”
“烦死了，希望不要拉我期末的绩点，要是说我生病了还能卖卖惨，唉。”
顾晚舟沉默片刻，轻声道歉:“不好意思……”
许禾没说什么，低头拿出双肩包里的书本。
课后，老秦把许禾叫了过去，对她这两周的出勤率和学习态度猛批了一顿。
顾晚舟坐在后排听不太清楚，等好友回来时关心道:“应该不要紧吧？”
“记迟到一次。”她抓起包，转身出教室。
顾晚舟没明白意思，紧随其后安慰:“迟到不严重的，班上有些人也会晚到，老秦虽然口头说两句，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许禾神情松动了些，忍不住埋怨:“他觉得我这段时间态度不端正，明明他的课要求最多，还扯到期末的评优。”
顾晚舟懂了。
老秦是商学院副院长，每年的评优评先基本会被选做评委，评优评先又和奖学金挂钩……
等身旁的一群同学走到前面，她尝试着委婉开口:“你最近几天和骆宋河出去玩的次数的确多了一点，其实也可以放在周末的，不占用上课时——”
“这跟他没什么关系。”许禾换成单肩挂着包，反驳她的话，“本来可以准时的，只是他有活要干送不了我，怪我吃饭的时候太磨蹭了。”
顾晚舟眉心紧蹙，心底话脱口而出:“他知道有课还一直让你出校，不太好吧？”
“上次也是，明知道你会喝醉，还一直给你倒酒……”
“好了。”许禾停下步子，将背包拉链上的挂件不耐烦地塞进侧边口袋，“你对骆宋河可能有点偏见，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我不是说要他的坏——”
“不说这个了，先去吃午饭吧。”
没等她回答，许禾径自走向食堂方向。
顾晚舟原地僵了一会，慢吞吞跟在后面。
周四体育课上，两人一个小组，下课时对方一声不吭先行离开，等她反应过来人早已走远。
夕阳西下，在地平线形成一道海蓝色的夹角，静谧的蓝调时刻与落日余晖交织融合，绚烂而温柔。
顾晚舟站在树下，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发呆。
[LZ:粥粥吃晚饭了吗？]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想知道李念沉什么时候回来。
＊
傍晚是地下拳台一天的开始。
燥热的擂台上，黑发男人被对面绿眼睛的光头一拳接一拳揍得节节败退，血液混着唾沫四处飞溅，围观的下过注的观众在一边疯狂叫嚷、辱骂。
“阿奎，你是死人吗？站起来打回去啊！”
“真是个废物！！”
“废物东西滚出拳台，浪费老子的钱！”
……
无论再怎么踢踹，趴在铁网边上的男人除了吐出两口猩红的血沫，再也直不起起来身体。
“第一场，Abey胜出！”
观众齐声高呼胜利者的名字，圆形场馆仿佛罗马时期的斗兽场，残酷恢弘。
“我记得你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也上过一次台。”
“很久之前了，当时还赢了十几万美金呢。”男人略带戏谑地回答。
第三层看台视野最佳，远离底层赌鬼，能够安安静静地欣赏这场野性暴戾的狂欢。
场馆上空的血腥味经年不散，李念沉扶着栏杆，视线落在侧门被拖出去的那具尸体身上，嗓音粗粝:“现在应该很难再赚到这份钱了。”
“Lee，别开玩笑了。”拉索夫饮下一杯辛辣的伏特加，脸颊瞬间泛起酡红，“从东南亚到欧洲，你的公司每年跟印钞机一样赚钱，怎么，你还想着跟拳手抢钱啊？”
李念沉向来不太喜欢伏特加浓厚的酒精味，但此刻高脚杯里的红酒像极了黏稠的血浆，他便丢在一边，转而抿了口酒杯里清透的液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都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你还是军校里刚来的毛头小子。”拉索夫话锋一转，试探性打趣道，“谁会说自己不想参与政治？”
当时，A国的军校为战略储备部门输送人才，毕业后，自然是从政或者从军。
李念沉清楚他想说什么，放下酒杯，回答:“所以我退出了克兰军校。”
提及往事，拉索夫碧蓝的眸子深邃许多，他转身背靠栏杆，古铜色的右臂懒洋洋搭着后脑勺，“那不是因为你非要执着于当什么商人，当然，在新加坡这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你现在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