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68)

“嗯。”李念沉朦胧睁开眼，喉咙哑得生疼，“粥粥想喝水吗？”

顾晚舟制止他起身的动作，手背探向他的额头，“你生病了。”

第38章 梦魇

“没有......”男人喉头滚了滚, 呼出来的气息像团烧得正烈的火焰，“我帮粥粥倒杯水吧。”

顾晚舟掠过对方红扑扑的脸颊，一把将人摁回被窝，“你在发烧, 先躺着, 我去拿温度计。”

”发烧？“

李念沉眨眨睫毛, 迷离的眼睛里氤氲着一圈水雾，“不会的，我下午还很好。”

“很晚了，粥粥明天还要去学校, 我们睡觉吧……”

“等一等。”顾晚舟将他水草一样缠过来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量完体温再睡。”

大概下午淋了太久的雨才导致发烧, 她把被角掖好, 侧身在床头最下方的柜子里找温度计。

只有一根测口腔温度的电子体温计。

顾晚舟拆开包装认真阅读了一遍说明书，才搞明白应该怎么用。

她瞥了瞥某个面色绯红的男人, 俯身命令道:“张嘴。”

“嗯？”李念沉头有些晕, 一时间没听明白意思, 侧过脑袋懵懂地看向她。

像个傻乎乎的人机。

看在对方正生病的份上, 她放缓语气解释:“测口温, 先闭唇一分钟，再张开嘴巴。”

“唔……”

他等了等, 然后“啊”一声，听话地张嘴。

顾晚舟按照说明书上写的, 将体温计伸进舌下，抵住舌根热窝处的位置。

“你不要动。”她瞪了眼唇角控制不往上扬的男人。

李念沉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滴溜打转, 他想说很痒，但舌头被冰凉的体温计撑着, 说不了话，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顾晚舟诡异地觉得自己在玩什么护士和病人的角色扮演游戏……

她端正神色警告:“生病了就不要动歪心思，好好含住。”

又被凶了一顿，李念沉敛起眸，转而盯着自己的鼻梁。

顾晚舟:……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不就摆给她看的吗？

等待了三分钟左右，她取出体温计，37.6摄氏度，有点低烧。

“真的发烧了。”

她有些担忧，李念沉不像是个爱惜身体的人，自己明天又要去学校，不会等她一走就转化成高烧吧？

“没关系的，睡一觉就会恢复了。”话音刚落，他重重咳嗽好几声，仿佛五脏六腑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顾晚舟摸来手机解锁。

凌晨两点多，梁月馨有一定概率还没睡觉，她发过去消息:[明天有点事不能去学校，求帮忙请假。]

她的句号还没打完，后背黏上来一颗热气腾腾的火球。

“粥粥在干什么？”

她迅速摁灭手机，若无其事回答:“我看下几点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在玉春和没有吃饭，空腹吃药肯定行不通，顾晚舟想去浴室弄个湿毛巾给他敷一敷。

“我想睡觉了。”李念沉从后方单臂揽住她的腰，有气无力接上话，“很热。”

冰凉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耳边擦过的呼吸却烫得出奇。

“也好，我们睡吧。”顾晚舟轻拍他的手，示意放开回去睡觉。

李念沉用脸颊贴着她的，小声吐苦水:“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点不太舒服，但晚舟心不在焉的，并没有听我说的话呢……”

说罢，他不满地蹭了蹭她的脸蛋。

顾晚舟自知理亏，随后道歉:“不好意思，当时在想事情。”

回去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许禾的话，怒火攻心，根本听不进其他的。

“没关系的。”李念沉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继续道，“睡吧，晚安。”

然后，他心安理得地将她牢牢禁锢在胸膛前。

顾晚舟被滚烫的体温燎得浑身难受，一动不动几分钟后，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找到机会逃回自己睡觉的位置。

怀里空落的一瞬间，男人眉心微微拧起。

密闭空间内氧气正在缓缓流失，衣服的潮味和青黑色霉菌滋生的腐味糅合在一起，极度呛鼻子。

这是梦。

清醒的意念只停留了片刻，他很快与梦境融为一体。

耳膜间歇性响起一阵阵嘶鸣，他的手指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额头、鼻梁、鬓边，刷刷的，不断往下滴冷汗——

他很饿，饿到头晕眼花，忍不住用力拽下衣柜壁上的木屑，来填充肆意敞开的胃部。

现在是晚上，老衣柜里看不见任何光线，他听到了柜子底下窸窸窣窣的声响，可能是蟑螂或者老鼠之类的玩意窜了过去。

木屑受潮后像泡过水的过期硬面包，嚼起来没有往常费劲，尖锐的那侧刮过喉管、食道，进入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的耳朵贴着衣柜门，全神贯注聆听外面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饿又困，意识开始涣散以至于打起瞌睡。

终于，黑暗里响起一声沉闷的开锁声。

他跪趴在一堆散乱的衣服上面，扒着衣柜的缝隙往外面瞧。

素净的白色裙摆走近，更近了，她停在衣柜前面。

“妈。”

他伸手敲了敲衣柜门，挂在外面的锁链“哐当哐当”撞在一起。

他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像周末楼上那户人家飘出来的琴键音一样悦耳。

蓦地，房间陷入死寂。

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他焦急直起身体，死死扣着衣柜中间透光的缝隙，想要确定她是不是回家了，却被突如其来的重重一砸震得眼膜生疼。

“你以为我会给你开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