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依恋(75)

第42章 出差

布加迪渐渐驶离视线, 顾晚舟僵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

几个月来的记忆如同汹涌而来的潮水，她瞬间被卷入海底，几欲窒息。

按照既定规划, 她会在毕业遗嘱生效后离婚, 如今知道鹤鸣可能还在世, 应当是件喜出望外的事情。等他回来她的人生便能够回来最初的轨道，像母亲定下婚约时期望的那样，平安幸福地过日子。

李念沉怎么办？

这个念头窜出来的那刻，顾晚舟神思混乱, 山峦上火红的夕阳仿佛就贴在她脸前, 连着皮肤都燎得生疼。

到时她真的能开得了口吗？

如果真的准备这样做, 那他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不这样的话, 鹤鸣回来了又该如何自处？

顾晚舟凝眸，掌心里的黑色零件指甲盖大小, 暂时分辨不出用途。

“在想什么”许禾拍了拍她的肩膀, 目光从豪车车尾灯上收回来, 不禁咂舌, “可真有钱啊。”

“这么远你都看得清吗？“她佯装无事, 边说边将零件放进包里。

许禾挽住她的手臂，满脸无所谓：“是啊看得差不多了, 现在我更想填饱肚子。”

“那等会多点几个菜吧。”

两人在常去的一家饭店坐下。

前桌三个女生正讨论考研的复习进度，顾晚舟竖起耳朵偷偷听了会。

她的成绩一直处于中游水平, 竞赛什么的更别提了，从来没有参与过, 因而不像许禾一样有保研的机会。

“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工作，感觉也找不到喜欢的, 考不上再说吧。”

“秋招我应该会投投简历，试试水。”

......

许禾瞟了眼对面，将盛好的莲藕汤搁在她桌前，顺口一提：“粥粥你打算考哪所学校？”

“啊……我吗？”顾晚舟被问住了，思索一番后回答，“可能还是本校吧。”

很想去的学校好像考不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不如选自己熟悉的环境。

“你呢？”

“大概中财吧，下学期填预推免申请。”许禾一边夹菜，一边和她简单分享了下流程。

下学期，就是大四了。

顾晚舟轻声叹气，夹了一大块煎豆腐塞进嘴里。

吃饱喝足，两人慢悠悠走回宿舍，下周进入六月，傍晚残留着白天的余热，有些闷。

东扯西扯一通，许禾找到机会，见缝插针调侃:“照你这么说，继续在苏大读书的话，不就得和你老公分居了。”

“要是我结婚了，估计就是那种每天都想见到丈夫的人。”

樟树果实彻底熟透，晚风掠过，像说出来的字，一颗接一颗坠落，又在地面上弹了两下，滚到顾晚舟脚边。

“哒”一声，她将其踩碎，踏过去。

“还不知道那个时候会不会是我丈夫呢。”她小声嘟囔了句，觉得心烦，故意绕到有很多樟树果实的那面。

许禾没听清楚对方的话，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打趣了几句，再抬头时，率先望到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的英挺身影。

肩膀被撞了撞，顾晚舟的视线从地面的紫色果实落到她脸上，疑惑问道:“干什么？”

许禾清清嗓子，用中学时期特有的那种起哄声惊呼:“喏，看谁来了。”

循声望去，顾晚舟正踩着樟树果的脚倏地缩了回去，仿佛差点被本人抓住了一般。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许禾十分识趣地从另一栋宿舍楼下绕了过去。

视线相接，定住的那一秒她在对方眼底看见了同样的情绪，顾晚舟不自然地攥了两下衣摆，然后别开头。

她莫名想起了上次二人在隔间地毯上做的那些事情，并且，她确定他也想到了。

“粥粥吃晚饭了吗。”李念沉主动走到她身边，将临时编好的开场白丢出去。

顾晚舟含糊不清地点头应下。

气氛凝滞了一小会。

她盯着面前的斜纹酒红色领带，紧接着抬眸打量了对方一眼，没话找话:“戴眼镜了……”

他今天穿了全套西装，整个人笔直又挺拔，头发应该是特意打理过，配上这幅黑框眼镜格外温柔……和贤惠？

“你送的哦……”李念沉牵起她的手，推了推镜框，“我很喜欢。”

顾晚舟看向他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将潜意识里想拨拨他睫毛的诡异想法压下去，“找我有事？”

方阿姨才过来找她，后脚他也找过来了，顾晚舟压力倍增，不自觉将手里的包往后藏了一点。

“这段时间需要出差一趟，今晚出发。”

顾晚舟下意识长吁一口气。

他不在家，方阿姨提到的事情就算做了暂时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还能给她多点时间想想应对方法。

“晚舟很开心吗？”李念沉眼底闪过失落，稍显委屈地表示，“看到你笑了……”

……

顾晚舟一哽，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没有，你想多了。”

李念沉彻底冷了脸，哀怨道:“这样的话，那我出发了。”

走出几步路，确定背后的人没有任何想阻拦的意思，他只好倒回去，将眼镜取下，补充性地询问:“晚舟是在哪里买的，等有时间我想去校正下度数。”

顾晚舟全程观看了他蹩脚的独角戏，恶趣味地开口:“你可以扔了换新的。”

李念沉仅有的、艰难维持的笑容立刻消失，撂下个“不”字，默默转身离开。

在这些零碎的片段里，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与鹤鸣两个人对自己而言的不同之处。

“等会，我开玩笑的。”顾晚舟快步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将人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