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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太和轶事(24)

作者: 京墨13 阅读记录

宕昌虽弱,到底北接吐谷浑,国中形势又颇为复杂。此时遣鸿胪递国书并赐厚礼,此恩威并施矣。

于扶风郡,冯翊郡和京兆郡等雍州各处的羌民亦需安抚之。

太子亦只唯唯而已。

拓跋宏观之,竟不觉恼怒,只觉十分无奈。

一恐其被架空而不自知,二又忧其不知实情,亦疑其是否被人蒙蔽,使己落入沆瀣一气。

只得叫他再回去读书。

所幸,未多时,大队方归平城宫当日,前方即传捷报。

拓跋宏这方松了口气。

韶华归平城宫后便随拓跋宏住皇信堂东侧,不与东侧宫群中的诸妃共住。

此时她正在看院中的一颗大树。

犹记当初宴饮,在一颗小树上被挂了风筝。

如今发数枝而至蓊郁,其干滑泽坚润,纹皆左纽,扣之作金石声。

阿吉于侧,悄声道:“见树之荣华,可见娘子好运道也。”

韶华亦有喜意,仍薄嗔她一句,“油嘴滑舌。”

诸妃是日往皇后宫中拜见。

自至尊出丧,忙于政务,其后又出征南伐,于邺城停留三月有余。如今总算回銮,诸妃等待的太久,心中自有怨怼。

宫中除却旧妃,余下尽是新晋入宫的世家之女。

中以李冲女为夫人,其余则分列位份。

宫中新妃尚不识左昭仪娘子,余者皆知其名,自然恐她如当日在宫中一般,诸妃无法近御,难免心中多些起伏。(注)

又望皇后做主,稍将其制衡。毕竟是亲姊妹,比之外人总归更能说的上话。

三娘因素不偏倚,处事持重,于诸妃中倒有些威望。

此时也颇为无奈,非她不愿而是无法。

平地起波澜(一)

王遇见她脸色一滞,便出言解围。

将诸娘子送走后又劝慰道:“至尊对冯氏厚待,太后逝后,亦荣宠不衰。”

转而示意寺者上前,一碗樱桃汤饮,皇后独享,可见“至尊心里是有您的。”

三娘对恩宠早已不多在意,此时也知王遇劝慰,是在心疼自己,脸上浮出薄薄一层暖意来。

王遇见她脸色稍霁 不由进言,“此时正是午休时分,陛下定然在殿中小憩。不若送些茶水吃食前往,以表关切之意。”

而后,自可借诸妃之口,宣泄对左昭仪娘子的不满。

三娘略一沉吟,自知王遇话中深意。

方更衣添妆,前往西侧宫群的皇信堂中。

穿过便门,经由太和殿,过皇信碑而见皇信堂。堂正殿为议政之所,三娘自由两侧入内。

东侧殿外有兵甲侍立,中有隐约的男女笑声传出,似在荡秋千。

三娘与二娘姐妹多年,怎不知韶华喜爱秋千,所住之所皆有秋千荡漾。

一时心中阴郁,便领王遇回宫去了。

拓跋宏晚间方知晓此事。

郑充华于上月产一子,拓跋宏为其赐名曰恌。(注1)

拓跋宏诸子之中,长子次子稍大,由太后赐名曰恂与恪,皆有恭敬谨慎之意。

太后素有严苛之名,曾谓拓跋宏长弟咸阳王拓跋禧曰:“汝兄继承先业,统御万机,战战兢兢,恒恐不称。汝所治虽小,亦宜克念。”(注2)

足可见其心志。

但拓跋宏只愿儿女称心如意,若能开怀长乐,雍雍怡怡,想必日子定然不错。

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若王公皆喜而无忧,便足见大魏未来之盛况。

郑充华此时因刚出月子,扶风之姿又添两分红润丰腴,代幼子前来谢恩。

拓跋宏看在子嗣的份上,自予她些许便宜,不欲计较其擅闯皇信堂之过。

郑充华背负着皇后的嘱托,不敢不从。又因弄璋之功,平生两分底气,径直上前去伺候至尊笔墨。

韶华在东室睡足了觉,又兼饮了药汤,正是肚饿,便里衣赤足悄悄趋近正室,想瞧瞧拓跋宏何时结束。

一道硕大的漆屏后。

只见一女子正于案侧。拓跋宏温言道:“你如今身子弱,合该悉心调养才是,不必做这些。素日若有所求,可报于皇后。”

说罢,执素手欲将其扶起。

女子却玉臂一展,顺势绕住拓跋宏的脖颈,软语撒娇,“至尊,奴奴脚力不支,举步虚浮,可请至尊送吾回去吗?”

拓跋宏一顿。

韶华立于屏后,这方瞧清了,原来是这位没见过的郑娘子。

宫里早前便有一位郑娘子,乃郑羲之女。(注3)

郑羲其人多所受纳,政以贿成。性又啬吝,民有礼饷者,皆不与杯酒脔肉。西门受羊酒,东门酤卖之。以李冲为之姻亲的缘故,所以法官不之纠也。(注4)

早前那位郑娘子是太后替至尊纳之,性不似其父,倒是温婉些。

而今这位郑娘子,当是纳世家女时入宫的郑羲次兄之孙女,性倒肖其从祖。(注5)

只见她已在拓跋宏身上坐定。

韶华怒气顿生,抬手先碰倒一只花瓶。

一阵清脆的瓷声还未止,转头又一只瓷瓶落地,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瓷瓶落地。

郑充华若前时还有些发懵,此时也反应过来。

一时气闷,转而去看至尊。

只见拓跋宏正好整以暇,脸上竟还浮着浅浅的笑意,似十分受用。

郑充华纤长的手指不免紧紧握起。

她自问品貌,也不算逊于冯氏甚远。

即便家世稍逊,皇后尚对她礼遇,这天降的昭仪娘子,怎好如此折辱于她。

只道:“昭仪娘子既病重出宫,已然为废妃。此番又入宫,是上天垂怜,为何偏不知足,欲独霸至尊?连皇后也敢拦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