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109)
这是她的尊严,亦是她仅剩的骄傲。
可是她也在慢慢失去控制。
愉悦感排山倒海,最终犹如洪水决堤,彻底将她淹没。
她在乞求:“大人,求求你了……”
他傲然抬起头来。
汗水自俊美的脸上滑落,拉出几道英挺的弧线。
他喃喃道:“这都是你逼迫的。”
说完继续俯下了脸庞……
她不经意轻哼一声。
这一声轻哼,已然是投降。
他笑出声来,终于松开了她。
继而将手臂伸到她面前:“金毋意,你认输吧!”
他的语气里满是得意。
她无地自容,兀地别开了脸。
他却强行掰过她的脸:“我就知道,你终就会溃败的。”
她挣脱他,“大人这般手段,与诏狱有何区别?”
“诏狱的手段是为了让人痛苦,而你我之间……却是为了让彼此快乐,无可比性。”
不待她反应,他突然抱着她从浴盆里飞身而起,一个旋身,稳稳落到了对面的墙角。
水珠四散,落下一屋的湿润。
他终于挥熄了烛火,从背后抵住她。
“金毋意,这次,我真的要来了。”
话刚落音,他便砥砺而入……
金毋意身子一僵,随即死死攀住了墙壁。
在愉悦感汹涌而来的瞬间,她咬紧牙关,拼死驱退它们……
后厨里。
梦时打发走了春兰,正一个人看着灶火。
灶火上熬着避子汤。
火光升腾,避子汤也在汩汩沸腾。
他抽掉灶中一块木柴,随即起身拿出了橱柜里的烧酒。
无人对饮,他就自顾自地喝。
酒水穿肠而过,愁苦似也随之消散。
直至喝到微醺,他才恍然觉得一身轻松。
饮完酒,他识趣地用清水漱完了口。
继而熄掉灶中柴火,拿来瓷碗倒避子汤。
这是他第三次提着避子汤走向正房。
整整三次啊!
每一次都心如刀割!
每一次都如受酷刑!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往后不知还需要送多少次?
只要有顾不言在,痛苦便永无尽头,
其实他本不必承受这样的痛苦。
本也可以让春兰去送。
可是他不甘、不服、不愿。
有时承受痛苦的方式,也正是他反击的方式。
他要铭记他们的每一次行房,铭记自己的狼狈与屈辱。
他要亲眼看着小姐喝下避子汤,亲眼看着顾不言如何来,又如何去!
少年坐在了正房前的台阶上。
月上中天,星辰寥寥,虫鸣声在此起彼伏。
对面的门窗却无声无息,漆黑一片。
好似屋中无人,好似他们并未在此行房。
好似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象而已。
若是幻象,该多好!
他坐在黑暗里,静静地坐了很久。
太久了!
久到他以为会一直坐到天亮!
久到他的胸口隐隐发痛!
为何会那么久?
脑中涌现出许多不堪的画面。
全是他们亲热的画面!
他不由得握紧拳,握得全身的骨骼都在铮铮作响。
画
屋内的顾不言正在冲锋陷阵。
带着他的征服欲与不甘,一次次在泥泞中前行。
她明明已经投降、明明有了嵌入的缝隙,但到关键时刻,她仍倔强得如一根死板的木头,推拒他、抵抗他。
他知道她在忍,亦知那是她隐秘的自尊。
但他偏要掀掉她的自尊,偏要逼得她坦诚相对。
于是他不依不饶,一次次从汹涌的浪底跃向浪尖。
直至她轻哼出声,继而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这一咬,她将自己处于临界点的身体拉了回来。
这一咬,他在感受到钝痛的同时,也莫名感受到了某种难言的快慰,激得他低喘一声,将所有悉数释放……
风消雨止。
他轻拥着她,伏在她背上喘息。
随后松开她,拉着她面朝自己。
黑暗里,除了汹涌的热意,还有彼此心底深深的懊悔。
她懊悔于自己竟然会意动。
他则懊悔于自己仍未让她屈服。
二人额头相抵,静静地沉默了良久。
片刻后他暗哑开口,语气里隐有失落:“我就这样令你不堪吗?”
她一时无言。
所幸黑暗掩盖了她的无措。
其实并非他本身令她不堪,而是他与她开始的方式令她不堪,她的屈服令她不堪。
可即使不堪,她也势必要一往无前。
可即使一往无前,她也势必要保留一寸净土。
就如同溺亡之人想要一根救命稻草,纵然无用,却能心安。
“金毋意,说话。”
他的声音浑厚得好似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她气息轻颤,喃喃开口:“大人位高权重、龙章凤姿,贫妾不过……一微末之人,能与大人结下此缘,乃……一生之幸。”
他闻言沉默了半晌。
好似是被安慰到了。
又好似是在揣摩她话里的真假!
半晌后他弯腰抱起她,转身走向浴盆。
地面潮湿,在夜色中泛出一片冷光。
他赤足而行,走得不疾不徐,随后将她轻轻放入水盆里:“先洗一下吧。”
又说,“我去点燃烛火。”
“不用点烛。”她兀地拉住他。
二人在黑暗中对望。
其实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
他戏谑问:“害羞?”
她暗吸一口气,低低应了声“是”。
他轻笑,终于妥协了,“那就摸黑洗吧。”
水已经不热了,好在也并不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