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136)
他心知事大,急忙去回禀:“大人,没寻见金姑娘。”
顾不言正立于船舷处那团湿痕前,英挺的脸绷得比石头还硬,拳头紧握,握得指节泛出一层白光。
他哑声吩咐:“将船上所有水手唤来,下湖去搜。”
说完自己也纵身一跃,落入湖水中。
“大人……”
江潮面露担忧,却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唤来水手下湖。
湖水冰凉,犹如刀刃裹身。
他似一尾仓皇的鱼,在水中游弋寻找,直至力竭也一无所获。
水手们也在水下搜寻一圈,同样一无所获。
顾不言从水里上来时,面色苍白,浑身湿透,水珠沿着发丝、衣衫哗哗下落,在甲板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他提步往船内走,步履迟缓而沉重,整个人犹如失了魂魄。
一切发生得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他心里空落落的,恍如置身于一场梦境里。
金毋意怎么会失踪呢?
她那么刁钻、狡滑,他都不能将她奈何,谁又能将她奈何呢?
想到这,他胸口蓦地涌过一阵绞痛。
痛得他喘不上气来,连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
此时梦时也闻讯赶来。
午后阳光里,少年大汗淋淋,全身骨骼铮铮作响。
他大声质问:“小姐到底去哪儿了?”
顾不言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少年飞身一跃,试图揪住他的肩。
不防江潮突然蹿出,接下他的招式。
两人匆匆过了几招,随后少年退身一闪,一掌将江潮推开,大唤一声:“顾不言。”
顾不言止步,回眸看他:“你若再无理取闹,休怪本座无情。”
“我无理取闹?”少年满面气恼,“若非你一意孤行要带小姐远行,小姐何至于会失踪?”
他冷声问:“你以为在京城就安全?”
少年咬牙切齿:“那你现在护住小姐了吗?”
顾不言的语气寒凉如冰,“本座自会将她寻回。”
随后又吩咐江潮:“将船上所有船娘叫到甲板上来。”
他可清楚地记得消失在甲板拐角的那抹绯色裙裾。
而只有船上的船娘才会穿那样颜色的襦裙。
不过一盏茶功夫,船娘悉数来到甲板。
一共有十名,皆负责船上客人的饮食起居。
顾不言朝她们扫一眼,“你们之中,有谁在今日午时见过金姑娘?”
船娘们面面相觑,皆摇头否认。
顾不言面色阴沉,语气狠戾了几分:“若敢蓄意隐瞒者,本座必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船娘们瑟缩着,仍是纷纷摇头。
顾不言吩咐江潮:“将所有船娘午时的去向登记在案,每人口供都须得有在场证明。”
江潮应“是”,随后开始一一登记。
一番记录下来,唯有一名叫杏儿的船娘无法自证。
杏儿辩解,“大人,奴婢今日身子疲乏,才独自在仓内小憩了一会儿,但奴婢敢向老天爷发誓,奴婢今日真没见过金姑娘。”
顾不言觑了眼她的裙摆,又觑了眼其余船娘的裙摆,沉声吩咐:“就是她了,押下去。”
江潮垂首应“是”,继而挥手让两名侍卫上前押人。
杏儿大喊冤枉,“大人,奴婢真没见过金姑娘,奴婢与金姑娘的失踪无关啦……”
但那喊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不言回仓换了身干爽衣裳,随即去往偏厅。
杏儿便被押在偏厅里。
她一见顾不言出现,便跪地辩解:“大人,奴婢真的冤枉啊,奴婢与金姑娘无怨无仇,何故要致使她失踪呀,还请大人明查。”
顾不言冷哼一声:“船娘忙于船中琐事,衣裙上皆染有污渍,你这身衣裳倒是干净如新。”
杏儿怔了怔,嗫嚅答:“奴……奴婢之前那身衣裳染污太多,故尔小憩后特意换了一身。”
“你难道不是为了掩盖身上的水渍?”
杏儿变得慌乱:“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顾不言咬了咬牙:“上拶刑。”
江潮闻言上前一步,开始给杏儿上刑。
片刻后,偏厅里便传来杏儿此起彼伏的哀鸣声。
顾不言明显有些急躁,见她迟迟不招,又吩咐:“上水刑。”
江潮应“是”后将杏儿摁上长凳,开始上水刑。
杏儿支撑了不过半刻钟,终于松口:“奴……奴婢……招……”
顾不言暗松一口气,朝江潮使了个眼色。
江潮会意,松开了她,并让她在官帽椅上坐稳。
顾不言冷眼盯着杏儿,“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杏儿形容狼狈,如泣如诉:“金……金姑娘是被人……用麻袋掳走了。”
他追问:“何人?”
杏儿摇头:“奴婢不知。”
“掳到了何处?”
“奴婢也不知。”
顾不言一拳捶在案桌上,捶得那案桌“呯”的一声闷响。
一旁的江潮吓得心头骤紧,主子向来沉稳,又何曾如此失态过。
顾不言似已忍无可忍,满目戾气:“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杏儿吓得瑟缩不止:“回……回大人,是这样的,两日前奴婢正好值夜,子时突见一男子泅水上船,他以奴婢的性命相挟,给了奴婢一块带着迷·药的帕子,又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让奴婢今日午时将金姑娘带到船尾……再以帕子迷晕她便可,奴婢顾惜自个儿性命,又一时生出贪念,故尔才应下此事,旁的,奴婢当真不知晓了,还望大人恕罪。”
顾不言强压心头情绪:“那名男子有何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