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160)
他握着拳,气息不稳,“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以换药的名义来整他!
故意火上浇油来让他痛苦!
“故不故意有那么重要吗?本座可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伺侯梦护卫。”他仍是漫不经心,说完将药膏一把按上他的伤口。
那动作之重,俨然是在他伤口上捶了一拳。
少年再次痛得浑身颤抖,额际汗水涔涔。
他咬牙切齿,“顾-不-言!”
“若是觉得痛,喊你家小姐呀,她可就站门外呢。”
顾不言一声轻笑:“不如让她亲眼看看,她这护卫在区区箭伤面前,如何受不得痛,如何孱弱如一只怂包。”
他说着再次将一块药膏重重按在了他的伤处。
少年痛得面色涨红,浑身瑟缩,青筋自额角凸起,摧肝裂胆。
顾不言面上不见丁点同情。
随后他便开始不疾不徐给少年缠绷带。
一圈一圈,倒是缠得不紧不松。
他慢斯条理地开口:“这次确实多亏你救了金毋意,但,”
他伸手指向案头的药碗:“你这药汤却是以本座的血为引,如此,你与你家小姐,及你与本座,都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少年闻言怔了怔,蓦地想到小姐说的“这药来之不易”的话,心头火气愈盛,“顾不言,你且听好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顾不言不以为然:“大话勿要说得太早,等你练成能杀了我的本事后再说吧。”
他将绷带轻轻打上一个结,“药换好了,梦护卫且好生歇息。”
少年面色苍白,双眸如淬了毒一般怒视着他。
随后朝门外唤了声“小姐”。
金毋意闻声进屋。
抬眸看了眼少年身上的绷带,颇为欣慰:“辛苦大人了。”
顾不言含笑起身:“我不辛苦,受伤的梦护卫才叫辛苦。”
少年在心底冷哼一声,暗暗握拳。
继而看向金毋意:“小姐,我如今行动不便,今夜怕是身边离不得人。”
金毋意几乎毫不犹豫:“放心,我照顾你。”
少年眉眼一弯,露出俏皮的虎牙,“多谢小姐。”
顾不言不露声色,反问:“彻夜陪伴?”
少年眸中露出得意之色,“怎么,顾大人有意见?”
这姓顾的不是借着他的伤势整他吗?
那他也要往姓顾的心上捅刀子。
今夜,他便要借着伤势堂而皇之地留下小姐。
“又不用去衣露·体,我何来意见?”
顾不言故作随意地看向金毋意:“倒是要叫你一夜不得安眠了。”
金毋意微微一笑:“大人放心,我无碍。”
“行,那我先出去了。”
顾不言说完收拾好托盘,转身往屋外走。
刚一走出屋门,他的面色便冷下来。
还想要彻夜陪伴?姓梦的想得美!!!
无耻
当夜,金毋意便留在房中照顾受伤的少年。
她特意差人搬了张矮榻进屋,就放在床畔。
待少年洗漱歇下后,她也蜷着身体半卧于矮榻上。
屋中燃着一盏烛。
火光轻轻跃动,令静谧的夜晚也多了几许安逸与祥和。
少年第一次与她这般彻夜相对。
一时心头愉悦,竟无半点睡意。
他扭头偷偷看她。
她正以肘支额、眼眸轻闭,烛火将她的侧颜映得无比光洁而柔和,令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他又扭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
他知道顾不言一定就在门外。
一定在竖起耳朵留意着屋内的动静!
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多少个夜晚,他也曾站在他们的房门外备受折磨地等待。
今日,他与顾不言的身份好似换过来了。
今日,便是他折磨顾不言的时候了。
想到此,他眸中溢出几许戾气。
“小姐,你睡了吗?”他温柔地问她。
金毋意慢悠悠睁开眼,“还没有呢。”
“小姐在想什么?”
她微眯双眸,盯着跃动的烛火怔怔发愣:“在想以前金家的好多事情。”
他安慰她:“小姐不必总想一些不开心的事。”
“也不尽然是不开心的事。”
少年顿了顿,眉眼一弯,露出嘴角的虎牙:“那小姐还记不记得,咱们捉弄金每嬑的事?”
那日金每嬑骂金毋意是野种。
少年一气之下,便偷偷在她门上悬了一桶水。
待金每嬑进屋,那水桶倾泄而下,淋得她如落汤鸡一般。
金毋意轻笑出声:“自然是记得,那日金每嬑气得恨不得点了咱们的后院。”
“可不是吗,不过到最后她也不能证明那桶水是我放的。”
她斜了他一眼:“那时在金家,你可没少干坏事儿。”
“还有个秘密我从未说过。”
少年满眼神秘:“小姐想不想听?”
她在矮榻上换了个睡姿,歪着头问:“是何秘密?”
“老太太屋子里的烟道是我堵的。”
金毋意睁大琉璃一般的眼:“竟然是你?”
金家老夫人向来怕冷,未到冬日便要早早点上地龙。
但有两年,那地龙一点,便是满屋浓烟。
气得老太太差人查了一圈也没查清原委,最后只得靠炭炉取暖。
少年得意地哼了一声:“谁叫她总是不喜欢小姐呢。”
金毋意随口数落了他几句,却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二人说说笑笑,将金家那些琐事如数家珍般细细道来。
顾不言就站在门外的廊下。
屋内的说笑声也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