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162)
继而又对顾不言道:“时辰不早了,大人也回房好生安置吧。”
“好,都听你的。”
他语气温柔,目光却意味深长:“不过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你若有什么事,可随时叫我。”
金毋意应了声“多谢大人”,便目送着他离开。
随后她转头看向少年:“梦时,你与顾不言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忽然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甚是奇怪。
时而和睦、时而争辩,有些甚至带些鬼鬼祟祟的意味。
少年一怔,随口应道:“我向来不喜顾不言,又怎会与他一道欺瞒小姐呢?”
继而又虚弱地笑了笑:“不过我与他也不会生出什么大的矛盾,小姐尽管放心。”
他与顾不言的矛盾症结不就是皆心悦于她么。
但此时他不能贸然表露心意,只能先打马虎眼。
“你能这样想自然最好,毕竟咱们往后还须得靠他。”
金毋意松了口气:“夜深了,你也快些歇息吧。”
说完给他搭上薄毯,自己也转身回到矮榻上。
不过一刻钟后,梦时又开始腹痛。
痛得他身体蜷成一团,额上冷汗直冒。
金毋意急忙下榻,想要去找医官。
少年忍痛出言阻止,“时辰太晚,一时……难找。”
又说:“烦请小姐……去找顾不言。”
金毋意也来不及多想,“好,我这就去。”
她刚跑出屋门,一眼望见顾不言正立于廊下。
“大人,梦时他……”
“我知道了。”他立即应声,随后提腿跟着她进屋。
如上次那般,顾不言搀起梦时去恭房。
出门前还不忘交代金毋意:“你且回屋去睡吧,今夜就由我来照顾梦护卫。”
金毋意不放心:“你们都是男子,有些事怕不方便。”
“正因为我们都是男子,你在这儿才多有不便。”
她一哽,看向少年:“梦时,你觉得呢?”
少年咬着牙关:“小姐……就按顾大人说的办吧。”
她无奈点头,这才回了自个的屋。
屋外已是四更,月色如霜,映得满地光华。
两名男子相携着走向恭房。
少年声音发哑:“顾大人好手段啦。”
顾不言语气淡然:“看来是猜到了!”
“为了不让小姐彻夜陪我,便在那碗鹿茸羹里下了巴豆粉,对吧?”
“虽已猜到,却为时已晚。”
少年语带嘲讽:“顾大人何必白费心机,我这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没有今夜,还有明夜。”
顾不言满不在乎:“那本座便夜夜陪着梦护卫进恭房。”
“你就不怕我告诉小姐,你有多无耻?”
“你就不怕你家小姐知道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二人在月色下沉沉对望。
片刻后继续相携着往前走。
“顾不言,你做下的种种,我都记下了。”
“好好记着吧,我随时等你来寻仇。”
他一声轻笑,再次将少年送到了恭房门外。
见
次日,梦时没再让金毋意彻夜陪伴。
顾不言见他还算安分,便也没再往他饮食里做手脚。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日。
到第四日,江潮突然匆匆来报:“大人,收到一封请帖。”
顾不言神色微敛:“请帖?”
他们现下住在驿馆,竟还有人往这儿送请帖?
“是城中大儒沈道生发来的,说邀您明日午后去沈府饮茶,共叙师生情谊。”
沈道生不就是儿时教过他绘画的先生么?
自打他离开姑苏后,便再未有过来往。
如今乍然收到沈道生发来的请帖,他一时觉得新鲜,亦觉得疑惑。
晚些时候,他特意去见金毋意,“明日去沈府,你可要同行?”
金毋意探究地看他一眼:“若大人愿意带贫妾去,贫妾自然荣幸之至。”
“行,那你便与我同去。”
她顺势问:“大人是不是觉得此行有些蹊跷?”
顾不言点头,“没错,确实蹊跷。”
他生情淡漠,与故人故友极少联络。
毕竟他恶名在外,少些联络,于人于己皆是少些麻烦。
没成想,这个沈道生竟自己找上门来。
“不过你放心,沈道生乃一介白衣,声名在外,此行虽蹊跷,却并无危险。”
她微微一笑:“有大人在,哪怕有危险,贫妾也不怕。”
他看着她纤弱的模样,想到她以身挡箭的情景,心头涌过一阵愧疚,又涌过一股暖流。
他抬手扶额,喃喃唤了声:“金毋意。”
“大人还有何事?”
他又黯然摇头,“没事了。”
“大人总说半截话。”
他顿了顿:“其实……我并不知此次带你出来,是对是错。”
“贫妾若待在京城,此时怕是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她定定看着他:“既然大人决定了与贫妾同行,那就别让贫妾成为大人的软肋。”
“软肋?”
他故作不屑地瞥她一眼:“金毋意,你可别自作多情。”
金毋意正色回:“贫妾只是实话实说。”
他沉默了片刻。
突然提步上前,轻拥她入怀,“金毋意,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他猝然而至的温柔犹如一个美丽陷阱,带着某种致命的蛊惑力。
她努力平稳心绪,从容道了声:“贫妾相信大人。”
次日午后,二人便坐着马车去了沈府。
沈道生在府中前厅热情地款待了他们。
他年过六旬,白发白须白袍,看上去超凡脱俗,仙风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