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23)
她几乎不敢回头,拐进游廊后再穿过一条甬道,直往侯府的后门行去。
沿途还算顺利,并未引来旁人的注意。
不过几盏茶功夫,她便到达后门,并扮作宾客的模样成功出府。
刚行至后门外,藏于暗处的梦时便迎上来,长舒一口气:“小姐平安就好。”
金毋意心中也石头落地:“你平安就好。”说完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几眼。
藏于屋顶的江潮闪身一躲,避开了金毋意的视线。
“小姐可有拿到钥匙?”少年低声问。
金毋意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衣袖往外走:“咱们先回去。”
少年看着那片被她拉住的衣袖,微微一笑,“好,咱们回去。”
马车就停在巷口,两人前后脚上了车。
江潮见马车徐徐驶远,这才转身撤离。
顾不言从侯府出来时天已黑尽。
他与许之墨打了一架,又故作诚恳地向长兴侯道了歉,一切看上去荒诞不经却又了无痕迹。
江潮忧心忡忡:“大人今日行事……怕是会招致许之墨记恨。”
顾不言满脸不屑:“怕他作甚。”
江潮“哦”了一声,不再废话了。
“他们都走了?”他突然问。
江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走了,金家女和那个护卫在后门会合,一道坐马车回去了。”
顾不言冷哼一声,“算他们命大。”
主仆二人行至门外的马车旁。
江潮突然想起来:“对了大人,属下进侯府时遇到魏如姑娘,她说有话想对大人说,让大人在门口等一等她。”
“不等,回府。”顾不言说完提腿上了马车。
一声鞭响,马车掉了个头,朝“顾府”的方向驶去。
青玉轩里,许之墨被关在了喜房外。
隔着一道门,他低声苦求。
“婉儿,我又给你做了一把伞,以蜀锦为面,以金箔为边,你开开门让我拿给你看好不好?”
“婉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今夜是我们洞房夜,你好歹让我进去呀。”
“婉儿,那顾指挥使与我向来有过节,你别听信他的挑拨。”
屋内的郭婉儿就是不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句:“我要见我父亲。”
许之墨一顿,软声相推:“老师眼下伤势太重,这会儿正由医官在诊治,待老师身体好转了我定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郭婉儿态度强硬:“我若见不到父亲,你便也别想见到我。”
许之墨抬手扶额,对着紧闭的房门重重吐了口气。
阿四躬身向前:“公子不是为防少夫人不从……已备下暗道……”
许之墨一个眼风扫过去,逼得阿四赶紧闭嘴。
他趋步向前,仰头看月,“不急,我与婉儿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说着又神经质地笑了笑:“月色真美,可惜啊,负了这春宵。”
同一片月色之下。
梦时身影如魅,飞快跃过城中鳞次栉比的屋顶,直往顺天府的方向跃去。
但顺天府内守卫森严,哪怕许之墨今日大婚没来上值,那库房也是层层把守看得严严实实。
梦时在四周转了一圈,无功而返。
金毋意在灯下摩挲着黄册库钥匙,喃喃开口:“梦时,没有顾不言相助,咱们恐怕拿不到案卷。”
万一
金毋意决定去一趟北镇抚司。
当面请求顾不言帮忙。
不然待许之墨发现钥匙被偷,一切努力便都白费了。
她特意找春兰借了身衣裳。
再让梦时给她梳了个双丫髻。
梦时看着乔装成丫鬟的主子,心里没底:“小姐,顾不言凭什么要帮咱们呢?”
是啊,凭什么呢?
眼下他们在他刀口下茍活,他何故还要帮他们?
金毋意看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后才喃喃开口:“就是想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她几次引诱他而不得,只能去搏一个“万一”了。
“那我陪小姐一起去。”少年转身准备去换行头。
金毋意唤住他,“春兰陪我去便可,毕竟是官衙,咱们同时露面终归是不安全。”
少年神色黯了黯,却也顺从地应了声“好”。
待一切收拾妥当,金毋意便与春兰坐上马车。
由宅中的护卫赶车,驰往北镇抚司的方向。
顾不言正忙着整理昨日落下的案卷。
小六子匆匆来报:“大人,住在世安苑的那个金姑娘来了,说是有事……想与您面聊。”
顾不言头也没抬:“不见。”
小六子应了声“是”,退下了。
至晌午时分,顾不言总算忙完手头的活计,正欲去饭堂用膳。
小六子再次出现在门口,苦着一张脸:“大人,那金姑娘一直在大堂等着,说是见不到您……她就不走。”
顾不言冷着脸。
片刻后终于松口,“传她进来吧”。
金毋意进入公房后特意关上门,这才福身行礼。
顾不言瞥了眼关上的门,语带嘲讽:“金毋意,这里可是官署,别妄图在此行不端之举。”
他可记得上次在世安苑时,她也曾关了门对他几番引诱。
“民女不敢,民女这次过来,是想恳请大人帮忙。”
她颔首低眉,一身丫鬟装扮衬得她愈加娇弱而美艳。
但他深知她骨子里有多么刁钻!
缓步从案前走出来,睥睨着她:“留着你的性命、没约束你的自由,已是莫大的恩典,你本该老老实实待在世安苑别再出来惹麻烦,偏偏你不识抬举……”
“大人。”她打断他,伏身跪下,将黄册库钥匙呈于掌中:“民女身处绝境,无路可走,唯有以命相搏为金家求一个真相,还望大人垂怜,帮民女拿到金家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