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95)
此时屋外喧哗声又起。
好似倒座房的大火已经被扑灭。
金毋意担心被阿四撞见,赶紧将药瓶置于郭婉儿面前的小几上,
“还请婉儿姑娘尽快决断,否则,时间必会消磨掉你的意志,我不便在此久留,先行告辞。”
她说完又看了郭婉儿两眼,拿起案卷转身离开。
只剩了郭婉儿一个人在屋内低低抽泣……
屋外的大火果然被扑灭,四下里多了好些提着空水桶的仆从。
金毋意避开人多的甬道,径直往僻静处走。
刚拐进前院,便一眼望见前来接应她的许思远。
许思远带着邀功的架势,低声问:“金姑娘觉得本公子这火放得如何?”
“很好。”她不想与他多废话。
“如此,还烦请金姑娘在顾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知道了。”
在许思远的护送下,金毋意顺利出了侯府。
刚步入侯府旁的巷子,梦时便立即迎上来。
“郭婉儿没为难小姐就好。”他长舒一口气。
“她自然不会为难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没答应杀许之墨?”
“没答应,却也没拒绝。”
金毋意幽幽一叹:“或许三日后就知晓结果了,咱们先回去吧。”
少年应了声“好”。
随即二人上了回世安苑的马车。
马车刚一驶离,江潮便领着几名暗探跃下屋顶,欲沿着侯府后方的巷道撤离。
抬眸间,竟望见顾不言也正从侯府的屋顶跃下。
江潮一惊:“大人怎么也来了?”
顾不言语气冷硬:“不放心你们。”
“不放心我们?”
江潮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多大点事儿?
他嗫嚅着:“大人是不放心……金姑娘吧?”
顾不言懒得再理他,转身往前走了。
江潮幽幽一叹,也提腿跟着他走了。
暗流涌过,一切好似又归于宁静。
青玉轩正房内。
郭婉儿蜷缩在玫瑰椅里,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蜷缩了好半晌。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好似要将她击垮。
她满以为,这场并不称心的婚事至少能让父亲过得妥贴,只要父亲妥贴,她也便妥贴。
不成想,她所求的“妥贴”却是个笑话。
她竟嫁给了谋害自己父亲的仇人!
这个屡屡向她示好的许之墨,这个已与她有夫妻之实的许之墨,害得她好苦啊!
郭婉儿泪如泉涌,哭得整个身子都跟着发颤。
哭完后她拭干泪水,看向小几上那个药瓶。
昏暗的光线下,药瓶洁白如玉莹莹发亮,恍如一只充满蛊惑力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
郭婉儿深吸一口气,随后伸手,一把握住了它。
许之墨之死
许之墨下值后去了趟首饰铺。
前几日他给郭婉儿订了一支白玉凤簪,今日特意过去取。
虽降职之事令他恼火,却也丝毫未影响他与郭婉儿的生活,谁让他将青玉轩守得严严实实呢!
再者,那新来的府尹出身寒门,在京城根基尚浅,他相信待过了这阵风头,他定能如愿从那人手中夺回权力。
回府时已是暮色时分。
许之墨刚下马车,阿四便上前禀报了侯府走水之事。
他面色狐疑:“走水的是你住的屋子?”
阿四仓皇垂首,“是,小的也不知为何会走水。”
他又问,“走水时没外人进青玉轩吧?”
阿四心里头直打鼓,走水时他已带人去倒座房,青玉轩才留下两名护卫值守,至于有无外人潜进青玉轩,他当真说不准。
但他仍低声应了句“没有”。
他可没傻到没事找骂!
许之墨松了口气,提脚往府内走。
边走边说:“可惜了那些伞面,你且再弄些云锦来吧,重新做。”
阿四乖乖应“是”。
青玉轩的晚膳已经备好。
许之墨进屋时,郭婉儿正在桌旁布菜。
他手捧装着玉簪的锦盒,进屋就说:“婉儿,我今日又给你买了礼物回来。”
郭婉儿头也未抬,只喃喃道了声:“多谢夫君。”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婉儿不高兴了?”
她语气淡淡:“没有不高兴。”
他行至她身侧,一眼望见她红肿的眼皮,大惊:“你哭过?”
郭婉儿放下碗箸,避开他的视线:“我不过是……想家了。”
他围着她转了半圈,略松一口气:“婉儿不必伤怀,虽然郭家回不去了,但眼下我们已建立自己的小家,往后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我必护你周全。”
郭婉儿闻言抬眸,定定看着他。
以前不知他底细,偶尔也为他表露的深情所感动。
如今得知真相,便瞬间看破他的虚伪,也看破了自己的愚蠢。
“婉儿为何这般盯着我看?”他温柔地问。
郭婉儿一怔,连忙收回目光。
他既然这般虚伪,她便要比他更虚伪。
她暗暗攥紧衣摆,面上却笑了笑:“我无事,夫君不必挂心。”
又说:“我不过是因为府中走水,无来由心生忧虑,便关上房门哭了一场,哭完倒是舒畅多了。”
许之墨眸中带着几许探究,嘴上却说:“只要婉儿舒畅了,我也便放心了。”
他转身拿出锦盒里的凤簪:“这是我特意给婉儿订制的簪子,要不我现在给婉儿戴上吧?”
郭婉儿应了声“好”。
随后便转过身去,任由他将凤簪插进了她的发。
铜镜中,凤簪莹莹发光,她却心底生寒。
“婉儿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