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夫君失忆后(133)
谢朝看着画面,像是笑了一声,道:“没这么简单,不拿出点真本事来么?”
殷禾没有说话,只专心地看着虚影里的人,看着她一声不吭的模样,谢朝嘴角微微压平,伸手一挥,面前的景象便消失不见。
“你就这么喜欢看着他?”
没有得到殷禾的回应,他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块绣着金线的红盖头,他走到殷禾面前,道:“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不应该这样。”
说完,红色的盖头落下,殷禾的眼前便只剩下一片红,什么也看不见了,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自然也看不到谢朝的表情,只感觉到他一只手牵着自己,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走了几步,谢朝的手带着她摸到了一处冰凉的、坚硬的像是木板一样的东西。
“感觉到了吗?”谢朝问,“这是我为我们两个亲手做的棺材,我怕吓到你,便不给你看了。”
“都说生同衾、死同穴,今日之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哪儿也不去。”
他笑着拥抱住了面前的人:“这里好冷,好寂寞,和你在一起,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片刻后,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放进了棺椁里端端正正地坐着,只听到谢朝轻声在她耳边道:“等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殷禾自然没有回应他,就算能开口说话,她说出来的也不会是他想听的。
“轰隆——”
忽如其来的雷声响彻天际,殷禾感觉谢朝抚着她头发的手颤了一下,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的雷雨夜,于窗缝外窥见母亲惨死的孩子。
“殷禾。”谢朝的声音顿了一下,“下辈子……”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沉默了一瞬,始终没有说出口。
“抱歉。”
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人似乎急匆匆地离去了,只听到外面轰隆作响,雷声阵阵不绝于耳,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和窒闷。
殷禾看不见,但外面不时有击打声传来。
她不由想到,是谢迟来了吗?他成功破阵了吗?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静静地等着,就好像是怀水乡那日,她被泛雪藏在破庙之中,静静地等着他回来找她。
时光轮转,岁月漫长,这么多年过去,竟然兜兜转转又回到相似的起点。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连时间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依然不能动,像是个木偶人一样。
直到门被一股力道怦地一声推开,最先听到的是剑尖拖行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脚步声近了,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那人似乎就站在她身边,距离很近,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和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殷禾感觉自己从棺材里被抱了起来,重新放在了榻上,最后,眼前的视线终于被打开。
是谢迟。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满头满身的血,就连他刚刚路过的地面,都拖着长长的血迹。
“当年,你不是说只做我一个人的新娘子吗?”
“你骗我。”
他跪在殷禾身前,似哭似笑,染血的指尖掀起殷禾的红盖头,目光缱绻地停留在她的唇畔:“我才是你的夫君,没有人可以夺走这个位置。”
谢迟浑身发着颤,身上那股杀戮的狠劲儿还没有完全褪去,“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否则,我便都杀了。”
殷禾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忽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头。
下一刻,她用衣袖擦了擦谢迟脸上的血,捧起他的脸,低下头亲了一下他,很轻的一下,仿佛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谢迟的眼睛猛地瞪大。
他似乎被吓到了,黑色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随着又一道惊雷落下,周围的景象像镜子一样一瞬间碎裂。
殷禾倾身抱住了谢迟,那些血顺着他的衣袍浸透了她的嫁衣,但她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依偎着面前的人。
“傻子。”殷禾道。
“……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聪明的,你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絮絮叨叨地,像是曾经在怀水乡同他做夫妻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话很多,面前的少年也不厌其烦地听着她那些或喜或恼的心事。
“你做的那些事,究竟打算瞒我多久?”她抬起头来,看着谢迟的脸。
谢迟的嘴唇颤抖着,眼眶中的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我……”
只说了一个字,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可以忍受所有的误解和痛苦,但他当真在殷禾眼中看到了心疼的时候,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别扭小孩,万般情绪如决堤似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殷禾有些生气地捧着他的脸,道:“我确实不够了解你,但是你也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我不是你掌心里温柔呵护的娇花,我真正生气的是,你做什么都想瞒着我,你在怕什么?怕我受不了吗?”
她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谢迟,我想做的,是同你一起并肩前行的人啊。”
谢迟的手猛地攥紧了她的腰身,“这可是你说的,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别想反悔。”
天边浓云翻滚,雷声伴随着闪电逼近,忽而一阵狂风刮过,掀起两个人的衣摆,殷禾抬头望着那已经如同漩涡一般罩在他们头顶浓云。
“泛雪。”殷禾忽然喊起这个很久都没叫过的名字。
谢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眉目平和,眼神清润透明,像是从来没有变过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