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生（不倒翁篇）(6)

她还活着。

哗啦——

床帘被人一把扯开，微弱的光线从墙壁上那张窄窄的窗户上冲破姜城隅的私人领域。

她下意识伸手去遮挡，露出纤细的手腕与白皙的皮肤。

“快走快走，赶紧给我滚蛋，听不懂吗？”

是姜城隅的领班。

她满脸坑洼，两只脚叉在地上，活像一只膀大腰圆的癞蛤蟆。

姜城隅早已猜到这个结果，闻言倒没怎么惊讶，默默穿鞋，起身，站定，两手一摊，“工钱。”

母□□瞬间炸毛，怒道：“干嘛？你这是什么意思？哎呦你们都是祖宗，我真是服了，什么大罗神仙，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清楚，没必要为难我，我也是个给别人打工的啊。

你们这种犯过事儿的就不要出来祸害我们了，你走了还连累我被骂，还想要工钱？……”

她喋喋不休，声音越大心越虚。

“你也知道我是从山上下来的，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上山吗？”姜城隅打断了女人的输出，声音平静地陈述：“因为我杀了三个人。”

刚刚还一顿狂喷的声音瞬间哑火。

“啊？啊………呵呵，我也没说不给啊，工钱肯定结给你们的，等酒店发下来我一定转给你，呵呵呵。”

女人声音轻柔不少。

再会

“要…要不我先给你发二百垫上？多了我真没有。”

领班见姜城隅不说话，小心翼翼地试探。

“喵～”

手机不适时地打断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

“小鱼，我有一份工作赚的不少的，你要不要跟姐干呀？”

电话那头的女声娇媚动人，不是李嫣是谁？

“你前两天托我打听的那个姑娘也在这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是那个纹身少女！！

姜城隅心中一惊，当机立断，“等等我，马上到。”

……………………………

市局刑侦队的会议室里的气氛则越来越诡异低迷，几乎人人都憋着口气儿，不敢在办公楼里喘半声。

但俗话说得好，鸦雀无声的场合，敢发声的不是勇士，就是胸有成竹者。

于是在局里捧着浓茶缸子熬了一个通宵的郑海毫不客气地将监控甩在沈策面前，丝毫没有顾及沈队长抑郁的心情。

“我和晓洁连夜看完了k酒店和便利店能提供的所有监控录像，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有一丝不对劲的嫌疑人，策啊，咱是不是方向不对呀？”

“是啊是啊老大，我和郑哥真的一帧一帧地扒，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孔晓洁连声哀嚎，如果条件允许下一刻就能痛哭流涕。

天知道她为了这几盘监控熬的心都快呕出来了。

监控里没有留下痕迹，路人没印象，熟悉不同的抛尸地点…

如果受害者是社会边缘人物，那么凶手为什么就不能是社会关系不紧密的人呢？

比如姜城隅这样四处讨生活的临时工作人员……

电光火石间，沈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再排查一下监控中出现的外卖员，出租司机，推销员等等非常容易获得他人信任的个体从业人员，再摸不到人就把出现频率高的也抓出来仔细排查一遍，要快！”

郑海同志仰天长啸：“小策啊！我们老牛马的命也是命啊！我刚熬了一个大夜！”

法医科的人不服气：“就你们技侦辛苦？谁不是熬了大夜？”

为了那堆烂成泥的受害者，他们可是已经半个月泡在尸臭里，连吃饭都是尸臭味儿的。

好在法医科主任刘阳及时打住手下人的抱怨，简明扼要道：“昨天找到的骸骨指向目前为止被发现的三名受害者。

虽然能找到的骨骼不完整，但是现在可以确定一些受害人的基本信息。

第一名受害者，女性，年龄22-25岁，死亡时间在一月二十五日到二十八日，身高160左右。

第二名受害者，女性，年龄20岁左右，死亡时间在二月四日到二月十日之间，身高155-160。

第三名受害者，女性，年龄25岁左右，死亡时间在二月十五日到二月二十日之间，身高160-165。

除了能确定第三名受害者身体上的纹身外…第二名死者的右腿近半年应该有骨折的就医记录。”

王涵道：“老大，那个纹身我们扩大范围在整个西四区摸排，基本可以确定出自小西沟那条街，要不要我现在带人过去走访？”

沈策摇头：“不必了，我带实习生过去，那条街上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老实说话的。

老郑带着技侦的同志加个班，把我刚才说的那些人筛查出来一一核对身份。

吕冼，你去查公园便利店老板和店员的社会关系，猴子你带着小秦他们筛查23-27岁，近半年内右腿骨折的女性患者病例，确定她们目前的状态，一一落实。

刘主任，辛苦您配合猴子他们今晚核查到第三名死者的身份。散会！”

沈策话说的快行动更快，出了会议室立刻联系小西沟街的线人：“我一会儿过去找个人，你帮我牵个线吧，就说我要找个姑娘，最好是个雏儿，清瘦小巧点的，皮肤白皙的最好。”

他按照受害者的特征提出要求。

电话那头的人外号老鳖，是个老扒手，手脚一直不干不净的，是拘留所的常客。

沈策刚毕业在小西沟派出所实习的时候抓过他好几回，后来发现这人其实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家里有个瞎了眼睛的老娘要养，年轻的时候又进过局子留了案底，找不到工作又不敢犯什么作奸犯科的案子，只能小偷小摸地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