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逃荒求生到位极人臣(105)+番外
几息后,以刘老为首乡豪眼眸里定好主意,齐齐地将面饼搁回盘里,张嘴纷纷指责道:“那铁勒不是人”
“对,若不是他们大举攻进,申城何以城破?”
“幸得苍天保佑,铁勒退了”
......
总之,个个乡豪为申城遭遇义愤填膺,就是不接柳文安的话茬,桌上这宴他们看明白了,宴无好宴,姓柳的就是想从他们手里掏粮,在坐没走的,那个不是手里握着大片田地舍不得丢的?他们要不是不放心把家里交给奴仆,早就跟着家里其它人去避难了,怎会坐在这?
说了一阵,席间静得可怕,没有柳文安继续搭话,他们拒绝诉苦的戏压根就唱不起来,屋内静默半响,诸位当家作主的家主们睁大眼睛你看我我望你,突然卡了壳。
柳文安玩着手中酒盏,靠在椅背上散散地撩起眼,慢悠悠地扫过昏暗灯光下的油面乡豪,僵硬着张脸,偏偏还耸拉着半截眼帘作慈悲,一个个的跟庙里座上的塑像,衣衫光彩,内里实则脏泥填肚,省城虽不大,土地却比较肥沃,产粮在整个晋陇道算得上是顶尖儿,这此又无世家豪族,那么,柳文安嘴角露出一抹晦暗的笑意,前朝余孽为何放弃这个地方?
觉得地远名字不好听?
还是觉得众乡豪眉目清秀不容侵犯?
席上气氛凝重得压抑,李偏将一大老粗有些受不了地给柳文安打眼色,看得柳文安心底暗下,放下小酒盏摸着下巴打破凝固的气压:“都说家有一宝,如有一老,诸位说得对啊,那铁勒就是不是人,将申城破坏得一干二净,唉,说不得后续会将幸存的人迁至省城,分田分地呢”
“什么”
“什么”
分田分地触动在座所有人的敏感神经,藏在桌下的手一抖,脸皮尽绷了起来,拿着眼神飘向刘老身上,只望着他能出头问个究竟。
在众人希冀的眼光下,刘老耸拉的眼皮子抖了抖,浑浊的眼珠子微动,声调拉得老长:“贤侄勿说玩笑,申城军用城池,怎么会将人迁到咱们小小省城。”
“唉”柳文安心中嗤笑一声,慢悠悠地喝完杯中水,才张口解释:“正因为是军用城池,所有不让普通人居住下去,王老将军提议将申城全面军化,只让屯兵入住。”说着将手中小盏酒杯搁在桌上发出一声清响,环顾一遭,面上带着几分笑容:“李偏将你说是不是?”
被抓来作陪的李偏将一愣,迟疑道:“目前不是还未定吗?”
是没定啊,可是有这个相法就代表有实现的可能啊,申城有许多勋贵家族,若让他们迁族总得给点补偿吧,展开舆图一看,离申城最近的就是省城,而且省城地处平原,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在加上省城不也空了许多,正需要人迁移安置,两相结合,岂不很好?
好个屁!
在座的乡豪几乎想破口大骂,省城土地是肥沃,可是早被他们祖辈瓜分完了,迁进来的勋贵的地从哪来?城内的白民有几亩地?还不是要从他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说到底,省城旧豪比不上勋贵,人家跟着高祖打江山的祖宗还在呢,他们自己只能在省城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人家亮刀子,他们除了哀嚎外也没撤,自个有几斤几两重,他们清楚得很。
他们不过是占着世代经营的便利而已。
“唉,秦王苦呀”刘老捻须长叹,他一出信号,其它人纷纷跟上,皆表示皇子能亲往申城是申城百姓之福,有此皇子乃圣上教得好啊,说到情深处还扯着袖子擦拭眼角,以表皇子涉险行为着实让人感动。
坐在充沛的感情戏里的李偏将脸色有些发青,他觉得自己不该坐在这里,应该坐在桌底,瞧这几个老货演的一出出的,京城里春和班都没他们唱得好。
李将军思忖,他们都哭到高祖了,那他是不是也应该随大流哭一哭?
正犹豫着就听见柳文安拍了拍手:“哎呀,咱们今是聚宴,是安不好,尽说辛苦事”
等众人他们情绪似乎稳定下来,柳文安才笑着道:“过几日安还要派人将那车粮食送往申城,唉,安手中人手不够,届时还要向诸位借借人手呀!”
说完又扶额自顾长叹:“前朝余孽一作乱,整个晋陇道不知缺多少官员小吏,说不得还要征辟有德人士呢”
无心的话说完,柳文安毫不留情地起身赶客,将桌上没动的硬饼热情地送到他们怀中,让他们回家再自己慢慢品尝,习惯了办事都要推拉一番的乡豪,那里见过主家赶客的行为,直到出了衙门,都还能听见柳文安言望诸位在申城迁移时多加配合云云。
听到特意加重的‘配合’二字,众乡豪心里不禁暗道:这银发红眼的小子,看着憨厚,实际坏得很!尽耍他们这些老头了,跟进城前见之判若两人,活了一辈子,没曾想临老还看走了眼。
待人走尽,李偏将才一脸疑惑地望着柳文安:“将军真说过要迁城?”
他记得没有罢?申城虽算军用城地,可又不是边境,需要时刻提高警惕,真化为军用地,东西两道通信可就难了。
柳文安捏了捏有些发冷的手腕,慢悠悠地坐回半明半暗的灯火里,坐在让人看不清神色,淡淡道:“哦,我提过一句,要不要将申城百姓迁至他方,王将军讲容后再议”
“那......”李偏将赫然回头惊讶道:“那你?”
迎上李偏将不可置信的神色,柳文安勾唇一笑,红眸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有些妖异,非常坦率地说她又没讲这话是王将军说的,只是说或要迁走申城百姓,本就未决定,若有人当真,与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