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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三国]香草门庭(555)+番外

作者: 青山见晓 阅读记录

“时候不早了,阿兄饮些蜜水驱除酒意,便洗漱休息吧。”荀柔控制住自己莫名的情绪,“阿兄要同我一道回京么?”得到肯定答案后,他弯起唇露出一点微笑,“军营内起得极早,也不知兄长是否能习惯。”

荀彧回以微微一笑,“如此,彧便领教了。”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才缓缓起身,接过奉来的蜜水,站着慢慢将一盏饮尽,然后配合侍从摘下冠带,氅衣,印绶。

荀柔卧回绵褥中,侧身躺着,目视着堂兄更衣盥洗。

这种感觉有点新奇,盖过了先前梗揪的情绪。

这好像还是第一回,堂兄用他的物什,他还在一旁看着堂兄梳洗。

幼时被父亲寄在伯父家,他倒是常受堂兄照顾,用堂兄的东西,还穿过堂兄的旧衣。

有点新鲜,又有点高兴,又有点紧张。

荀柔不由自主想说话,“还是阿兄知我,这一路上,但凡见着人,都会问陆伯言,我可受够他们聒噪了。”

荀彧揭开脸上微凉的葛巾。

他原本侧身避着荀柔方向,背光清洗,此时转身回眸,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彧当初并不赞同含光如此重誓,但确信,阿弟话既已出,必信守承诺。

“于天下,弟诚唯公心,全无私意,彧一直深感敬佩。”

荀柔想笑,又竭力控制住上翘的唇角,“咳,”他克制的轻咳一声,“兄长过誉了。阿兄不知,我从丹阳回来这一路上,着实有几分精彩

历州过郡,百姓喜迎太平,尚还可说,许多太守县令那才是一个热情。

他很少接受谒见,但有些话,总是无孔不入,还是扎进他耳朵里。

天命不于常,而在于德。

汉道陵迟,群凶肆逆,唯太尉拯难四方,以清区夏,天命所在。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周公被逐,霍光灭门,太尉功高盖主,必遭奸人妒害,为家族长久计,当早作打算。

“……还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在那些人口中,我都不当人了……”荀柔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轻声吐槽。

他声音不大,好在四下安静,并没被掩盖。

侍从被荀彧挥退了,只剩他们兄弟两。

铜壶中还有温水,荀彧背着光,自己慢慢洗漱,不时有一点水声,虽不曾回答,荀柔却相信堂兄一定认真在听。

一盏铜灯,一枝熏炉,几架火盆,冬夜郊野寒冷,似乎被驱散。

没有外人,荀柔说话更畅快无阻。

如今连曹孟德他都能敞开心扉,无所顾忌,没道理不敢向自家兄长讲真话。

“……还有祥瑞,也不知他们如何有诸般想象……白鸡、白鹿、白鱼、白虎、赤水、茎生双茎……茎生双穗是光武皇帝嘛,史书都未读清楚,就来奉承真是……”

那些欲“攀龙麟、附凤翼”之人,心意如此热切,热切到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解释都无用。

他甚至都知道他们的回答。

太尉真是忠贞之士。

都是汉室不恤忠臣是天子不容贤士是汉室失德气数已尽。

许多人,只愿相信自己的想象世界。

荀彧洗漱过后,执着铜灯,找到木盏,将壶中最后一点温水倒出来,端到他床边,放在几上。

“祥瑞之事,我在长安还不曾听闻。”

“太过热闹不好,我让文和与长文遮掩下了。”荀柔一眨眼,伸手端过盏,痛快饮了几口,“阿姊在宫中如何?”

来信都是安好。

但毕竟姐姐初入职场,这才是第一份工作。

“蕙姊与皇后交好,对下和悦宽和,颇得称许,皇子也愿受教诲。”

荀柔立即高兴道,“也是,连我幼时那般刁钻捣蛋,都能降服,想来不过是寻常个三岁小儿,阿姊还不是手到擒来。”

荀彧坐在床边,看着得意扬扬起来的堂弟,心情轻松下来,面上自然带起笑意,“阿弟自幼聪慧过人。”

嘿嘿。

“阿兄快睡,时候很晚了。”

荀彧轻轻点头,将外袍褪下。

出门在外,也没什么讲究,只能就这样睡。

灯火熄灭了。

荀柔在床上翻了个身。

有种忽然睡醒,十分清醒的感觉。

他这也算是要进城赶考了。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在吾道不孤。

……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

今我来思,雨雪载涂。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

赳赳武夫,国之干城。

离长安城尚有二、三十里,驰道两边便支起绵延的旌旗,太常角鼓乐伎奏起激昂的凯歌。

驰道外,则是热情的长安百姓,其间也夹杂着不少牛车、马车,是来自富贵之家。

家丁们要为自家主人辟出清净地,却又被不愿退让的士民推攘,这样的日子,谁也不敢惹出事端,但谁都想要前排好位置,于是拉拉杂杂、挨挨挤挤、喧喧嚷嚷,热闹非凡。

直到远处铁甲士卒长兵雪亮耀日的光芒闪现,如林的旌旗、高大威风的战车,伴随着沉重的鼓吹声,缓缓而来。

士民们再不理推搡的家丁仆夫,富贵者也不再关心被踩脏的衣裾,至于仆役们,此时也无心照顾主人。

首先是六架斧车,每车四马,高高站立着身材魁梧的壮士,手持锋利的斧与钺。

其后是六辆鼓车,每车两架,载着甩开臂膀,敲击铜鼓的赤膊大汉。

其后,百名身披重甲的雄壮武士持棨戟开道,其之后则是百名执旗士,高举着黑底红纹的旗帜,每一面上绣着不同姓氏和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