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计(105)

他声音闷在大氅里：“你今日下练兵场这么早？”

莫于池站在身侧给他挡风，手上的护甲被拆下来。

“不去了，李将军养好病了，明日改去上朝。”

他吸了吸鼻子，见两人走的距离挺远了，动了动袖口下的手将莫于池牵住。

“冷。”

他手掌冰凉，莫于池的手心火热，将他一只手暖住。

“里面多加些衣服，身子不经得吹。”

白风誉摇摇头，露出的鼻头有些红。

他撩开毛领喘了口气：“不要，不舒服。”

他本身就不太喜欢很厚的衣服，穿着伸展不开，故而冬日里也是几件薄衫。

莫于池拗不过他，伸手将他快冷掉的汤婆子拿了过来。

“找人做个夹绒的，穿着暖和，也不挤。”

将人送回白府，他把铠甲脱了放在白风誉房中。

地龙刚烧着没多久，还不太能回温。

莫于池伸手将他两只手都握住：“每年冬日都像个冰块，怎么也暖不热。”

白风誉双手冻的僵白，看的他是直皱眉。

“这是病，不怪我。”

他笑着盘腿坐在床榻上，手上还不自觉的勾着莫于池的手心。

莫于池似有所想：“治治，寒症总有法子治吧。”

白风誉摇头：“戚蔚然怎么说也算是个神医，他和吴天加起来都治不好。”

他也不是没找过医师，都说施针能暂缓，这么多年除了加重，也没发现其他变化。

现在还算好的了，那几年在江南养病的时候，是打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莫于池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见话题过于严肃，他又抛了另一个问。

“晏源最近，还有什么动向吗？”

莫于池漫不经心的玩着他的手指，闻言摇头。

“秋闱之后都很安静，听说被人暗算了。”

这些日子都没人去跟他斗智斗勇，白风誉还以为晏源会趁这个时候再作。

“我怀疑小八身上的伤就是晏源弄的，虽然没从他那套出什么话。”

莫于池没说话，只是掀开被褥将人塞了进去。

他侧身躺下，跟白风誉面对面。

“明日去查，不急。”

他轻拍着白风誉的后背，又问道：“有折子吗，今日。”

他双眼盯着莫于池，几乎快定在他那道疤上。

“没有，他们最近很闲。”

秋闱事情解决后，都不上书谏言，六部也安顿下来，看起来有条不紊的。

莫于池的嘴唇贴在他额上，温热的肌肤触起一阵颤栗。

“那就陪我睡会儿吧。”

他将人抱在怀里，什么话也不说。

白风誉被人暖的舒服，也有些困倦。

这几日也没睡过好觉，夜晚都会被冷醒，也不知道莫于池是不是也没睡好。

总之两人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

白风誉伸手推了推面前的人，他将脚从莫于池腿心撤了回来。

“热。”

他感觉自己面前的人像个火炉一般围着自己，身上在发烫。

忽觉不对，他伸手摸了摸莫于池的额头。

是真发热了。

莫于池被推醒了，他转过身咳了几声，从白风誉床上爬起来。

“我发热了？”

白风誉皱着眉把他按下去。

他从莫于池身上跨过去，穿好鞋袜下床。

“你先躺着，我去找戚蔚然。”

那人来的很快，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白风誉坐在床榻边将人扶了起来。

戚蔚然简单看了一下就给人塞了几颗药丸。

“莫将军还会发热，还以为铜墙铁壁呢。”

“早就劝你别作，啧啧啧。”

白风誉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他也不知道莫于池干了什么。

莫于池一个眼神朝戚蔚然剜过去，那人看白风誉脸色不太好，还是噤了声。

待戚蔚然走后，白风誉将人换了帕子，又盖上被子，坐在床边。

“你怎么突然发热了？”

莫于池闭着眼睛没说话，但那架势明摆着就是有事情瞒着。

白风誉也不生气，只是给人掖好被角。

“你先休息，我在那边看一些册子，难受的时候喊我。”

屋里开了地龙，他想着给莫于池捂捂汗，也就把帕子撤了下去。

许是戚蔚然给的药丸有作用，不过多时莫于池又睡了过去。

白风誉披上大氅走出门，朝戚蔚然的房里走去。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找自己，手上抓着一碗暖汤，朝他招招手。

“来了，先喝汤暖暖身子。”

白风誉接过道谢，喝完汤便被人带进屋子里。

戚蔚然笑着道：“前段时间你不是和莫于池吵架了吗，他就一直呆在练兵场那边忙。”

“后来出了点乱子，他想着早点办完事就回朝找你，吹了几天的雪雨，还来我这儿找提神药，我说那东西副作用大，他也同意了。”

“不过还好，只是发热，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白风誉手上还捧着碗，他无意识的摩挲着边缘。

“什么乱子？”

戚蔚然皱着眉回想：“晏源手底下的护卫军闹事，结果因为当时守着练兵场的是莫于池，所以罪过得他担着。”

“晏源这几日不是安分了吗？”

“是安分了，但他手底下的人不安分，要去练兵场挑事。”

白风誉将碗重重放在桌上，将沉思的戚蔚然吓了一跳。

上次他瞒着白风誉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讲过话了，虽然感觉关系没什么变化，但到底还算疏远了些。

今日好不容易有莫于池这个话题开个头，结果还是头一次看白风誉把愤怒这么明显的摆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