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计(66)
他这几月都呆在边境,身上戾气重的不行,加上下颌处的伤疤,看起来确实凶神恶煞。
莫于池朝他行了个礼。
“二皇子这一路多有受惊,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晏棠摇头:“劫粮的人都戴着面具。”
身后的侍卫也从营帐里钻了进来,晏棠看见他的面具之后大惊失色,指着他道:“对!就是这种面具。”
莫于池与侍卫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苗头。
侍卫告退去最近的铁匠铺找了记录,莫于池便在营帐继续探二皇子的口风。
第四十章
二皇子知道莫于池跟白风誉交好,但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有多要好,关于朝廷的事一件也没说。
莫于池自然也不知道白风誉如今如何,为此他大晚上让侍卫出去买了几坛酒回来问话。
侍卫靠在门框等老板打酒,身侧的莫于池也抱胸观望。
他问道:“将军,有必要吗,白相在城都能出什么事。”
莫于池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在城都才担心会出事。”
两人提着三四坛酒回去了。
行军时他们将士是禁酒的,莫于池自然不会触犯军令。
他把侍卫推了出去。
“你这几日不上前线,灌醉他。”
“我戴着面具啊!”
莫于池揭开他的面具把一颗药丸塞他嘴里。
“好了,喝吧。”
侍卫的脸很普通,是那种放在人群里都不会被注意到的。
莫于池拍拍他的肩膀:“我在外面等着,别灌的不省人事。”
他把人推了进去,独自在营帐外面吹风。
唐城这边靠近西南,气温降的慢,自然也不会太冷。
天上繁星点缀,他背靠门口坐下,脑里思绪翻涌。
如若今日来的是太子,那就不可能灌酒了。
他也听说了太子跟白风誉的事情,虽有吃味但更多的是心疼。
没人能懂白风誉当时的心情。
他孑然一身,自然没什么留恋,明了自己的心意便直接说出口,反观白风誉在乎的就多得多。
许是被晏源吓到了,他在感情上更加小心翼翼。
他还记得白风誉在年后跟自己闲谈。
白风誉一直夸自己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儿,他本以为只是痴话,未曾想这话所涵盖的是他的心意。
白风誉对他是一见钟情。
也是很肤浅的见色起意。
身后的帐子被人拉开,侍卫板着脸走出来。
“好了,现在问啥说啥。”
莫于池起身拍拍他的肩:“你喝醉了吗?”
侍卫摇头:“我去外面吹吹风,你趁早结束。”
莫于池钻了进去。
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侍卫就在附近闲逛着,他此时没戴面具,所以避开了巡逻的守卫。
待他逛了三刻钟左右才抬脚往回走,莫于池正站在营帐外面。
两人对视一眼,他明显瞧出莫于池的心情不佳。
他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虽然没听到两人的谈话,但他看莫于池这样子都不像有好消息。
莫于池掀开帐帘朝里面望去。
眼里充斥着怒火,又一声不吭的把手收了回去。
侍卫身上的酒味散了不少,他也跟随莫于池的动作朝里面人看去,晏棠现在已经靠在桌上睡死了。
莫于池靠在面前的护栏上。
“他说,他挑断了白风誉的手筋。”
“大夫医治过了,他本来手上就有伤,平时少活动能好好养着,可如今挑断了手筋。”
他言语间有些哽咽,侍卫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
行军打仗俘获的战俘都是直接绞杀。
比起死亡,更难受的是吊着一口气。
他记得莫于池提起过白风誉的骑射,那人说的时候,语气很骄傲。
白风誉的骑射甚至在莫于池之上。
可如今……
他拍了拍莫于池的肩膀。
“快了,等打完这一仗就都结束了。”
莫于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营帐的。
一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白风誉全身是伤的场面。
其实晏棠不单单只说了这件事。
莫于池问起来的时候他似乎很自豪。
言语间尽是嘲讽。
他说,白风誉受了他七十二鞭盐水鞭子。
如今他短暂失明,每次去牢里看他的时候都以为他快死了。
他笑的很大声。
莫于池垂眸不语,一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
只是等人睡着才走出营帐。
他知道白风誉早就料到自己会入狱,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二皇子对他有恨。
夜色渐浓,莫于池这一晚睡的不安稳。
这几日白风誉没有来信是因为不想让白妍女和他担心。
他忽的从床榻上惊醒。
屋外依旧不见五指。
白风誉蜷缩成一团,手腕的鲜血直流,脸上全是伤口,蹲在角落一直啜泣,嘴上低语着自己好疼。
莫于池心如刀绞。
梦中的白风誉连眼神都不曾聚焦,无神的望着地面。
声音干哑的不像话。
两人似乎隔着屏障,莫于池怎么走都走不到他面前。
白风誉似有所感,抬起头望向他。
“长生,我好痛。”
“长生,救救我。”
他手腕上的血,红的刺目,莫于池狂奔着朝他跑去,奈何一直到不了他跟前。
白风誉站起身朝他走来,两人相视,他从白风誉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害怕又心疼。
他伸手想要触摸那人,却被无形的东西拦住,他想张嘴说什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风誉低声道:“长生,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