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平往事(19)
“呸!你骂谁呢!以为我们很稀罕那个郑皖延一样!有本事你让他把我们放走!别在这瞎嚷嚷!”
“你奶奶的!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你打我啊!来啊!”
阿桑一脸的汗,骂得脸红脖子粗,院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咳,两人齐齐望去,是郑皖延。
郑皖延脸色并不好,应该是方才那些话都被听见了,这家中上下谁不知道郑皖延爱死了住在里边这个人,这会骂他还被抓了个正着,仆人一见到郑皖延冷厉的脸就赶紧跟人道歉:“爷,我……”
“是不是没事干闲了?跑到这和人吵架,自己去找阿平叔领罚去。”
或许是伤势刚好的原因,郑皖延身上并没有太重的戾气,反而多了一层温柔,说话的声音都虚了一些,仆人难得见郑皖延有这么好说话的一次,连滚带爬地跑了。
镂空的屏风外,洛微雨一眼就见到了进门的郑皖延,他踩着落叶进来,洛微雨移开了目光还顺带翻了个白眼,手中的扇扇子的动作不由地加快。
这儿就一张椅子,洛微雨也不可能再搬一张出来给他,爱坐不坐,郑皖延进了房左右环视一圈,才见到今天中午的饭菜洛微雨根本没吃。
他像个老头子一样,又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洛微雨依然一言不发。
“这些人真是,我不在就胆子肥了,你这三日都吃了什么?”
洛微雨依然没打算回他的话。
郑皖延叹了口气,他伤一好就来看洛微雨,虽然早就想到了会吃冷板凳,他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这个人怎么样了。
阿平叔问他,何必找苦吃呢,可郑皖延就是固执,他一边给自己穿鞋一边说:“趁着我还能见他几面,当然是能见就见了。”
他也没想着别的,直接就坐在了洛微雨身旁的那块地上,洛微雨手中的扇子一顿,侧目看他,这人的脑袋现在才到自己胸膛。
郑皖延老喜欢席地而坐。
以往两个人站一块的时候郑皖延都是高他一头,现在这种感觉还挺特别。
郑皖延坐不住了:“你说句话行不行?哑巴了吗?”
洛微雨干脆闭目。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就不想知道,张允先怎么样了?”
张允先永远是郑皖延对洛微雨的杀手锏,果然,洛微雨看向了他,郑皖延有些得意,却又在心里感到不耻——他只能靠着张允先的名字,获得洛微雨分给他的眼神。
“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哪敢对他做什么,放他走了。”郑皖延语气轻松,他说的是实话,毕竟他的目标是洛微雨,并不是张允先。
带走洛微雨的时候,郑皖延还单独留下来和张允先对峙。
张允先双手还被绑着,气势却不输一头,对着郑皖延咬牙切齿道:“郑皖延,迟早有一天我会带他走的。”
郑皖延冷笑:“等你有一天能和我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再说吧,张先生。”
得知张允先平安无事,洛微雨也不想再分眼神给他,又望向了门前的枇杷树,郑皖延叹了口气:“你就那么恨我?”
“是。”他回答得很快。
平日温顺的人也有生气的一天,郑皖延没见过这样的他,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洛微雨眼神冷冷,每句话都像是带着极致的恨意:“你为什么就没有死掉,如果不是你,现在我应该和允先到东陵城了。”
舌头在上颚扫了一圈,郑皖延马上变了脸色,他一脸阴霾,可洛微雨也不甘示弱。
他每次都想好好和洛微雨说说话,可洛微雨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惹得他不高兴。
郑皖延用力地掰过洛微雨的脑袋,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两人距离只差分毫,鼻尖呼出的热气都能感受到喷洒在自己脸上,郑皖延逼他看向自己,狠声说:“那还真抱歉,我没死成,让你失望了。”
他的力气很大,洛微雨被捏的有些疼,他轻轻皱了皱眉,郑皖延果真将力度放小了。
正是此时,洛微雨一把就将郑皖延推了开,此举可总算是将郑皖延惹恼了,他不顾伤口的疼痛,大步上前将人直直抱了起来走向房间。
“郑皖延!你给我放开!”
“不放!”
“你就只会这些本事是吗!”
细白的手死拽着珠帘,珠子碰撞叮当响。
“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什么卑鄙下流的事都做得出来不是吗?”
洛微雨抓着那串珠子,只听见砰的一声,珠帘断了线,那绿色的珠子洒了一地,他也被丢在了榻上,手中只剩下一根细线,掌心在拖拽过程中划出了一道红色的血痕。
郑皖延真的对洛微雨没有办法,他总是能一次又一次触碰自己的底线,让他一次又一次失控。
就像现在,他本来是不想强迫洛微雨的。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洛微雨的肩膀上,他没有动,任着郑皖延将他抱在怀里。
郑皖延从桌面摸索了些什么,又从地上捡起来一件外套,从外套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戒指。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拿出戒指给洛微雨戴上。
可惜了,他最喜欢,最重要的这一枚戒指,洛微雨根本戴不上。郑皖延举着洛微雨的手左看右看,好在洛微雨手指比较细,不愧是弹钢琴的手,他用了点劲儿,还是把戒指套进去了。
洛微雨像个木偶一样任他摆弄。
郑皖延抓紧了洛微雨的手,就算是这样,至少洛微雨也在他身边不是吗。
伤势中的人总是少了些锋芒,郑皖延默默开口:“我刚刚,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