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不过也还好。有长大成人的孩子会来看我，他们有的当了律师，有的考上了公务员。”

说到这张荣眉梢带上了笑和骄傲：“小绾，你还记得许蒋吗？当时你们是同龄的，他还老爱给你塞糖，每次我发什么东西，他都是拿两份，说要捎给你。因为你每次都闷屋里头不出来。”

“我一开始还怕他是耍小心眼儿，没想到他也真的是给你。这小子昨天也来看我了，也都是早上，你俩就差了一天。”

林绾怔了下，记忆太过遥远，很多其实都已经模糊了，什么名字早已记不清，但真的有一个人，每天都会往他的掌心放一把糖，说吃了甜的，会开心。

宋祠慢条斯理的品着茶，舌尖实则早就顶上了臼齿。

林绾见宋祠一直盯着他，一双柳叶眼耸着，水汪汪。忍不住的有些想笑。

坐直了一点身道：“爷爷，时间太久了，我有点记不太清了，但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啊，他和你一样，都是很有心的孩子。”

林绾应了声，搁下茶杯：“爷爷，我先去上个卫生间，你们聊。”

“好。”

新一轮的茶重新泡上，只不过只剩下了两个人。

“我没想到小绾今年会带人回来，这孩子…”张荣有些失笑，注视着宋祠的脸：“小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科研。”

”科研啊，好工作，好工作。”张荣：“我有个亲戚的孩子高考想考这个专业，差了两分没录上，哭了三天三夜才认清现实，擦了擦眼泪上了报了另外一个。”

宋祠笑了笑：“或许有别的路更适合他。”

“嗯。

”张爷爷，那是什么？“宋祠示意了一下身后柜架上一迭迭厚厚的东西。

”哦，那是相册，你要看看吗？”

“好。”

相册有点年纪了，上面也布了层灰。老人粗糙的大掌将相册翻开，里面有好多好多孩子的相片。

“你是想看看小绾吧，小绾在这呢。”老院长一下就点破了宋祠的心思，往后翻了几页。

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貍花猫坐在庭院的中央，旁边的梨花树长势甚好。

“这孩子打小就特别喜欢小动物。“老院长看着泛黄照片：“他小时候其实不爱和人亲近，别的小孩子都热热闹闹凑在一块的时候，他都一个人坐在一个角，那时候我还以为这孩子性格孤僻……但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会跟你好好说，每次还很乖，很礼貌的跟你打招呼。”

老院长笑了下说：“就跟个乖团子似的。“

“后来院子里来了只貍花猫，我就收养了它喂它，然后我就发现小绾每次都会跑过去跟它玩，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它分上一半。“

宋祠安静的听着，一双眉敛的看向相册，神情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但也不是所有孩子都那么乖的，有些孩子调皮，看见了小猫，嘴上说着和他们呢玩，其实是会笑地去欺负它，挨了我的鞭子还是不听。”

张荣说到这哑了一声：“有一次，我看见小绾抱着猫，护着猫站在一帮拿着砖块和弹珠的孩子面前，一双眼睛瞪地圆滚滚的喊他们滚，说这只小猫是他的。”

“这孩子，很善良，真的特别善良，一双眼也非常纯。他当时才两三岁啊。”张荣轻叹了声：“后来有一对富人家的夫妇把小绾领养了，我问他这只猫你要不要一起带走，他是你的了，他就把这只猫一起带走了。”

“你有见过这只猫吗？它现在应该很大了。”老院长随口说了句。

这只猫对林绾的意义绝对非凡，但宋祠没见过，也没听他说过。林绾的生活没有一点这只猫的蛛丝马迹。

“没有。“宋祠如实说。

老院长愣了下，摸了摸胡子：“那他以后会跟你说的。”

卫生间的门正好打开，林绾走出来，指腹还沾了一点水。看到桌上的相册愣了下，就见老院长大掌将相册合上，看向自己：“小绾，带小祠去附近走走吧，一会我也要开始忙了

你们都有人爱

孤儿院的旁边有一条潺潺而流的河。半枯萎的草上铺展着长长的石子路。白鸽偶尔在河面停歇。

林绾在这见证了它们的一年四季。从花开到花谢, 秋意染了红，转眼又凝了霜，白了头。

“

“院长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林绾犹豫了下, 还是问。

“他拿了相册给我看, 和我聊了一下你小时候。“宋祠道。

爱人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林绾默了一下道：“我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

“可能…很久很久前见过, 但我不记得了。“

记忆就像一双眼睛，一睁开的时候浮现的就是孤儿院。梦境里时常有一个朦胧的女人摇拽着身影拉着他, 但是他一直一直看不清脸。

“院长是不是和你说了, 我小时候不合群。“林绾抿了下唇，道。

宋祠低垂了下眸，把老院长的语句简化了：“他只是说你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林绾肩膀绷紧了点，看着彼岸的河慢吞吞地说：“我不喜欢他们。”

“我觉得，他们都挺傻逼的。”

宋祠看着他, 放缓了一点声道：“我们不用喜欢他们。”

“我们有拒绝不喜欢什么的权力, 这很正常。“宋祠平静的说：“就像我也有不喜欢的人，很讨厌的人 。“

林绾嗯了一声, 望向蜿蜒延展的后院 ：“这里以前有一只猫, 貍花猫。“

“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很小，跟我手巴掌那么大。“林绾比了一下：”院长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跑来的，也没有看见猫的妈妈，就把猫在院子里养了起来，我经常去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