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嗤笑一声，微抬下巴，“还需要我详细说明吗？戴吉利。”

“不必了。”

并非戴吉利，来自他人的声音自琴酒身后突兀响起。

他警觉。

来者过于悄无声息，甚至形似死人，这等近乎玩偶般的低生命体态成功绕过了银发杀手的感知。

琴酒起身，拔枪，对准身后之人。

在他做出一系列动作的几乎同一时刻，戴吉利的枪亦瞄准其心口。房间内暗藏的机关开启，浑身上下的致命弱点均被剎那锁定。

“放松。”

被伯莱.塔顶着脑门的少年只是微笑着摊手，命人解除了警戒。

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外表稚嫩却气质老成，与苍羽何彦高度相似的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抬头望向琴酒之际，漆黑的眸子里有着欣慰与难以掩盖的疯狂微光。半张脸像是高兴，半张脸又似悲伤。

很矛盾的气质。

边车的坦白；弘树用DNA溯源对比出的基因序列；太平洋浮标监控的画面……一切的正确性都在此刻得到了分明的验证。

“Boss。”

琴酒放下手枪，看似温顺地唤道。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Boss像是故意在学习十几岁少年的行为，语气轻松而跳跃。

“不好奇。”

“不愧是你，琴酒。但是，我允许你好奇。”Boss更是满意。

“十几年前，羽田浩司，被A药杀死的他唯独手部变小……这等怪事，在往后的实验中未曾得到合理解释，所有人都认为只是一次意外。”

“直到……”

Boss绕过沙发，走至茶几旁，俯身拿起戴吉利调配的那杯色泽暖黄的酒，微抿一口，“卡普利斯出现。”

亲自潜入警方本就是Boss的恶趣味，但警校时光确实无聊，条条框框加身让人烦躁。卡普利斯性格有趣，与他的相处难得让乏味时光变得愉快。

Boss对他的偏爱或许就始于此。

偏爱，所以调查和关注会更多。

冲野洋子与满天堂事件，让Boss关注到了与他有所交集的毛利小五郎，波本便紧接着化身咖啡厅服务员，尝试接近那个冒牌侦探。发现方向错误后，江户川柯南的多次现身又引发Boss的好奇。

朗姆遂化身寿司店厨师，混入了米花町，成功觉察其变小的秘密。

Aptx4869……这才是真正的梦幻药物。

研究重启，药物被初步完善。

或许是曾服用银色子弹的缘故，拥有了抗药性的Boss在A药作用下并未回归幼童时代，其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

“可惜，未成年不能饮酒。”

浅尝辄止，Boss将杯中的鸡尾酒倒在了地上。

“走吧，”他对琴酒和戴吉利道，“是时候了。”

推开另一扇门。

终于有了实验室的样子。偌大的空间呈灰白色，明亮的光将整个房间照射得通透，电子屏幕作为数值监视器布满大半面墙壁。

两个圆形的机械造物并排放置，光滑洁白，呈现一种和谐圆润的美。

与记忆中于意大利出现的“茧”及辛多拉公司的游戏舱，多有相似。

看来，常磐荣策本应出席那次游戏发布会并非偶然……借此机会，以孩子们为实验品测试“茧”的性能，才是他的首要目的。

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房间正中。

雪莉。

身着白大褂的茶发女性偏过头去，不敢与琴酒对视。

她的确早些日子回到了被Boss清空的名古屋基地，并成功获得A药的最终数据，制造出两颗初版解药，弘树亦成功在技术部电脑中做下手脚。

然而，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审查组的人便到了。

为了掩护在场唯一的真正小孩泽田弘树，灰原哀服下其中一颗解药，与雷司令一同引开了组织的人。

其结果是……她被俘虏了，雷司令与弘树不知所踪。

“很久不见，怎么不开心点呢？”

走向浑身发抖的雪莉，Boss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想到你会回来，还研制出了解药……不愧是那对夫妇的孩子。”

“解药，还有吗？”

“没有了，”雪莉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唯一的一颗已经被我吃了……你们可以搜身。”

戴吉利刚想上前搜查，便被Boss制止。

“不必。”

黑发少年只是拉扯着雪莉的胳膊，将人按倒于“茧”的座椅上。

这个可以颠覆人类社会的软件曾被无数技术人才忌惮、厌恶，足足花费半个世纪，组织才将其完成。人体实验成功了无数次，但唯独用在自己身上的几次，Boss无论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让我看看……”

茧中，座位上的绑带束缚住雪莉的身躯使其动弹不得，戴吉利操控着一旁的电脑，供Boss挑选着什么，“你想成为宫野艾莲娜？还是宫野厚司？”

“什么？”雪莉瞳孔颤抖。

“人格数据罢了，”Boss耸肩，“好用的员工，让他们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作为研究素材刚好……记忆清除加上人格置换，他们已经‘复活’无数次了。”

“可惜……软件造成的负担让那些成年实验品生命透支。很奇怪，只有小孩可以完美适配软件，而且最多负担一两次。成年人，没有服用A药作为辅助的后果就是……”

“死。”他微笑。

雪莉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灰眸几乎瞪出眼眶。

“混蛋！”

她声音嘶哑，头一次如此失态，“——乌丸莲耶！！”

Boss没有理睬她的怒骂，只是不屑地笑了笑，黑眸转而凝视一旁的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