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师门都有病(9)+番外
凑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不能和师尊亲近,会露馅儿。
硬生生停了下来,李锦绣一咬牙,心一横,直接叩首,再度请求师尊收留。
江寒溯到底心软,便同意了。
小和尚出门后,过了好久才原地抖了一下,恍如梦醒般摸了摸自己的圆脑袋。
刚刚自己说了啥?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边摇头边慢慢走进黝黑深长的走廊,一抹黑影悄无声息一闪而过。
……
江寒溯辟谷多年,根本无须进食。
李锦绣懒得吃斋饭,清汤寡水的没点油水,哪怕当游魂野鬼那三年,日子那么苦,他还能隔三差五抓点野兔山鸡什么的打打牙祭。
索性就厚着脸皮,赖在师尊房里。趁师尊在打坐调息,就手脚轻快地帮忙收拾房间。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寺庙里的禅房说好听点是素雅,说难听点就是简陋,屋里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案之外,就只有一盏银制的香炉。
李锦绣拿起角落里的火石,尝试几次都没打出火来,见师尊阖眸,就侧过身子,背对着师尊悄悄捏了个“焰诀”。淡青色的烟雾袅娜地从香炉中升起时,李锦绣还暗暗小松口气。
殊不知身后的江寒溯睁开了双眸,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划出一丝笑意,很快又阖眸静默。
李锦绣瞎勤快,假模假样撅着屁股抹了几遍地板,又拿着鸡毛掸子东扫西扫。实在无事可做之后,天色也彻底暗了。
刚打算起身告辞,哪知蓦然觉得身后骤寒,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李锦绣被激得猛抖起来,面色一沉,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身后的师尊寒症再次发作,竟不知何时面覆寒冰,雪白的霜花在睫毛和发间密集织结,只是瞬息之间就覆盖全身。
李锦绣“呃”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出去找燕雨真,可是来不及了——脚底传来嘎巴嘎巴的声音,三尺寒冰已经由师尊身上,往地面蔓延。
他一惊,很有经验地腾空而起,刚要伸手去抓头顶房梁,却惊见房梁上不知何时,已经密密匝匝结满了足有手臂长的尖锐冰棱,犹如长|枪倒竖,闪烁着泠泠寒光。
就是这么一犹豫,寒冰已冻至脚下!
整个屋子都被冻住了,如同一座天然的冰窖,冷气冻结成白雾弥漫四周。
可神奇的事发生了——原本即将冻至李锦绣脚下的寒冰,不知为何,如同触碰到了烧红的铁水,竟瞬间退散。
李锦绣愣了愣,随即惊疑地往前迈了一步。
他发现寒冰似乎很怕接近他,只要他往哪儿一迈,冰层瞬间就如置烈火中,迅速融化。
顾不得考究其中缘故,李锦绣急忙冲了过去,一下扑跪在师尊面前,看着熟悉的面容,此刻被冰雪覆盖,苍白如纸,他心里如刀割般难受至极。
到嘴的师尊也不敢喊。
甚至出于敬畏,都不敢太过近身。
可正因如此,膝下的冰雪都融化成水,浸透了衣袍,可师尊身上霜雪犹在。
看着因寒症发作,血色全无的一张脸,浓黑的秀眉紧缩,原本殷红的薄唇,此刻也血色寡淡,都冻出了血口。鲜血汩汩溢了出来,很快又冻成血色霜花。
李锦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担心师尊,他最不愿师尊受苦了,又跪行着凑近些,虚虚贴在师尊身旁。
被师尊身上散发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
江寒溯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暗中施法。
好不容易才有融化迹象的寒冰,再度遍结全身。
“嗯……”江寒溯双眸紧闭,从唇中泄出了一丝痛吟。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再不做点什么,师尊就该冻成冰雕啦!
李锦绣头皮发麻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隐忍的痛声,他再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主动张开双臂,先是虚虚抱着师尊,见寒冰消融了些,才刚面露喜色,却见很快又冻了回去,心里一急,索性就用力抱住师尊!
一抱之下,被冻得剧烈哆嗦起来。
寒冰反复融化,又反复冻结,李锦绣被雪水浸透了衣衫,很快就跟师尊冻到了一起。
他想把师尊抱走,这里实在太冷了。
可才一起身,又嘭的一声。
双双倒了下去。
李锦绣以一种不得体的姿势,趴伏在师尊怀里,侧耳贴在师尊胸口,能清晰听见咚咚咚的心跳声。冒犯师尊的愧疚感,让他神经紧绷,生怕师尊突然清醒,又怕师尊无法清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
李锦绣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隐隐约约,他听见了一声低笑,似错觉。
再度醒来时,李锦绣发现自己躺在师尊房间里的床上。
见他醒来,江寒溯递了杯温水给他。
李锦绣心有余悸,战战兢兢把水喝了。再抬起头时,一副要说不说的表情。
“多谢你方才仗义出手,若非有你在,我此刻只怕……”话到此处,江寒溯还轻轻咳嗽起来,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此寒症当真无解?”李锦绣心疼师尊,问出此话时,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方才师尊惨无人色的面容还历历在目,想起自己可以消融寒冰,他问,“可我方才并没有被寒冰覆盖,是不是也跟我的体质有关?”
江寒溯避而不答。
“就告诉我罢,求您了!”李锦绣追问。
可江寒溯依旧不答,挥袖轻轻从他面前划过,就让李锦绣再度陷入昏睡。
翌日,江寒溯闭门调息,不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