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没有血淋淋的场面，甚至都没有创口。

但丁壹在看见被巴尔德握在掌心用力‘跳动’着的光团时，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某些感情开始慢慢消失。

“多漂亮，”巴尔德如痴如醉地捧着丁壹的心脏，“没有一丝杂色，亮度还很好，甚至还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巴尔德突然怪叫起来，脸上尽是兴奋：“我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怎么说都是个活人，”丁壹皱眉看着捧着自己心脏在莫名兴奋的巴尔德，“它总不能是凉的吧。”

“你懂什么，我挖过这么多的心脏，这是第二颗能让我感受到温度的心脏！”

“哦，第一颗是你自己的吗。”

“你怎么知道。”

丁壹挑了挑眉：“既然我都让你看过我的心脏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你的心脏。”

巴尔德一听她要看自己的心脏，脸色瞬变：“凭什么。”

“凭我的心脏比你的漂亮。”

“你说什么？”巴尔德咬牙切齿，空出来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一阵粉色的烟雾出现又消失，最后他的掌心多出了一颗略大的光球。

“漂亮吧，我的心脏。”

巴尔德的‘心脏’是一个比丁壹的心脏颜色略浅，亮度不相上下，大小略大的光球。

“嗯，漂亮。”

巴尔德轻哼一声，拿着自己心脏的手往下一翻，光团消失。

“你的也不差。”他嘴上说着不差，下巴却已经高高扬起：“要不要考虑把你的心脏送给我。”

“把你的心脏送给我，我可以解开你这里的封印。”

冰冷的指尖触碰上丁壹额头的瞬间，她看见了一个起了雾的玻璃球，隔着那层雾，里面的内容物模糊一片。

指尖离开，巴尔德的脸再次出现在丁壹眼前。

“刚才那个是什么。”

巴尔德感受着手心因她的情绪变化而更加有力的收缩，心情极好地勾起唇：“你的记忆。”

“正常来说，人的记忆就是一颗水晶球，随着记忆的丰富，水晶球内装着的东西也会跟着变多。”

“回忆就是隔着玻璃去看里面的内容物。”

巴尔德又打了个响指，一脸高深莫测道：“但现在，你的水晶球被蒙上了一层雾，不把雾去掉，你永远都看不见里面的内容物。”

“我的记忆不是被清除了？”

“清除？”巴尔德觉得她这个说法有点好笑：“记忆是无法被清除的，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算数，好的坏的都会被装进去。”

“所有经历过的人和事都会在里面，只是你看水晶球的角度不同，有些内容物被挡住了，一时看不清，才会有所谓的遗忘。”

“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遗忘，只不过是一时看不见而已。”

“怎么样，”巴尔德笑起来的时候五官都会跟着嘴角扬起的弧度往两边拉伸，“要不要跟我做这个交易。你把心脏给我，我帮你把雾去掉。”

第224章 暴乐戏剧团（十四）

“不要。”丁壹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

“不要？”巴尔德嘴角扬起的弧度降了一点，又突然想了什么，弧度再次拉大：“你的记忆独特。”

“怎么说。”

“正常来说，水晶球只存在一层玻璃，”巴尔德摇了摇手指，又缓缓伸出第二根，“但你的水晶球有两层玻璃。”

丁壹挑了挑眉：“什么意思，我的质量更好？”

巴尔德翻了个白眼：“你的记忆被动过手脚，而且还不止一次。”

“情况有点复杂，但我也不是不能帮你把所有记忆都恢复好。”

“只要你能把你的——”

丁壹再次拒绝：“不要。”

“为什么？”巴尔德被她的回绝弄得有点绷不住表情。

“你为什么执着于要我送，”丁壹抬了抬下巴，“心脏不都在你手上了吗。”

“我要你的心脏是想收藏。”

“只有活的心脏才能一直保持这种完美的状态，为此必须要你同意赠送这颗心脏才能不被任何负面情绪污染地到我手里，而且就算之后你把这个心脏拿走也放不回去，因为它是你自愿送给我的，是已经属于我的宝物。”

“否则我就是把它拿走，不到三天它就会死亡。”

解释完的巴尔德嘴脸一变，威胁道：“送给我，我还能帮你恢复记忆。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把你的心脏捏碎。”

“没了心脏的你虽然不会死，但你也做不成人了，只会变成一个感受不到喜怒哀乐的——”

往后退了一步的巴尔德警惕地看着丁壹，就刚才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会被眼前这个女人直接杀死。

丁壹觉得烦了。

要换了其他地方，她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骗他愿意把心脏给他，等恢复记忆后再直接动手把心脏抢回来。

可这里不行。

在新世界，承诺高于一切。

即便只是口头承诺，也受新世界的保护，违约是不存在的。

即便让她恢复了记忆，但失去了七情六欲的她会做些什么——

不清楚。

只知道光是现在，她就已经想大开杀戒。

巴尔德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当他的掌心彻底被高温烫冒烟的瞬间，他怪叫着心脏抛了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笼子里出来的丁壹面无表情地接过自己的心脏，耀眼的光团把整个剧场都照得跟露天一样。

黑发雪肤的女人握着光，成为黑暗的中心，已经开始失去喜这一情感的她脸上皆是沉寂，光打在她脸上，似有被众生仰望的不染世尘，也有对红尘俗世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