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入魂(158)+番外
这时,他被三帮的人发现了,何三爷表示很震惊、很关心。
窦广亭猜到是何三爷下的手,他要报仇,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爬过去求何三爷救救自己。
何三爷一脸假仁假义:“人算不如天算,谁能算到你爸最讨厌我们混黑的,他儿子却来求我。哎呀,我就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救你一命。你没地儿去,不如给我看孩子,欢欢哭好几天了,就想见你。”
“谢、谢谢何三爷!”
不过半个月,窦广亭的脸上有疤了,眉毛断了,黑了瘦了,浑身带着血腥味。那个曾抱着他不肯放手的孩子,一见他就吓得躲起来,「爸爸,那个叔叔好可怕,我要哥哥」「他就是哥哥」「哥哥才不会这么丑,他才不是哥哥」「乖,不怕不怕,爸爸赶他走」。
窦广亭冷笑:迟早有一天他要宰了何家人。
他成了何三爷的手下,忠心耿耿卖血卖命,何三爷说东他绝不往西。
他的演技太好,不止骗过去了,还让何三爷生起了满足感。
窦老头性格清高,无求于何三爷,从不阿谀奉承,少年时就让何三爷很不爽,弄死了正好解气。现在呢,窦家儿子成了跪舔自己的一条狗,何三爷心情那个爽快啊。
恰是这种心理,让何三爷放松警惕。
最终被窦广亭反杀了。
季容夕长叹一声,听故事的人,怎能理解故事里的人的心情。
“他爸死有余辜,但是他……”
“我知道,他是孩子,可没有他就没有后来的事!”窦广亭拔了针头,“我当年前途光明,志向是钢琴家。现在,我是一个怕水的囚犯,暗街老鼠,手指头比砖头都粗。你让我不要恨他,我怎么能不恨他?”
“那你为什么忽然想开了,决定放他走。”
“他不停叫你哥哥。”
白天就算了,晚上听他梦里呢喃。一声哥哥,仿佛回到了过去,窦广亭的仇恨就一点点融在夜里了。那个8岁的天真孩子,终究,陪自己度过了最后一个开心的暑假。
“你现在原谅他了吗?”季容夕问道。
“我怎么原谅?我爸不能活过来,我的16岁也不能重来!”
“那你……”
“我只是,算了。”
不是解气,不是原谅,是算了。无法改变的时间,无法释怀的过去,已成定局的人生。他的父亲害了自己一辈子,自己也宰了他父亲。至此,也唯有放过别人,放过自己。
离开前,窦广亭没头没脑地说:“有一年,我手下起了内讧。我查出了偷我们情报的贼,发现是他。结果在监狱里又遇见了,我虐待了他一晚上,他也没说情报卖给了谁。他应该很喜欢那个人,我就成全他好了。”
“成全吗,那你喜欢海欢吗?”
“谁知道呢。”
“你以后不会再打扰他吧?”
“不会了。”窦广亭抚了一下断了的眉毛,五味杂陈。
季容夕拿了药,放心地离开了。
后来孟广沙的案件。
多次开庭,证据确凿。季容夕本身清白,又手握许多安其洛交给他的证据,翻案易如反掌。更有陆洲在背后的操作,也不惧哪个大人物以势压人。
这场博弈最终以孟家的失败而告终,季容夕沉冤得雪,回归玉梭鱼。
在此不说庭审那些细节。
再说窦广亭。
几年后。
因为协助警方得力,窦广亭缩减刑期,获得假释。
在监控下生活。
作为过度,他在狱方介绍的琴行里打工。他懂钢琴,帮忙调了几次音,效果不错。一个月快到了,老板问他愿不愿意当正式员工。
这时,一个客人走进来,老板忙招呼去了。
窦广亭瞟了一眼,浑身一僵,低头走进休息室。
客人离开后,他透过橱窗,看见那个人身姿依旧纤瘦,步伐轻盈,齐耳卷发已经披肩,随风飞起如海藻。
老板继续刚才的话题:“试用期的工资是……”
窦广亭打断他:“不了。”
次日,窦广亭离开琴行,在邻城找了一份短工,当超市理货员。这天他正在整理文具区,有个人伸过手来拿走他眼前的一盒彩铅,飘然离开。他愣了一会儿,下班前去辞职了。
又过了些日子。
窦广亭在一个农场打下手。
农场很偏远,几千亩的竹林,也就十来人,大半年都没个陌生人来。窦广亭虽然自由了,依然保持着监狱的作息习惯。农场经理为此总是笑话他,过得这么机械。
这就是,刑满未释放吧。
窦广亭想。
夜未央,明月如钩,竹风舒爽。窦广亭一个人回住处,忽然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在竹林小径上悠游地走着。卷发缱绻,身影熟悉:还是海欢——过去几年没见过一次,而短短两个月,就见三次了。
海欢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竹林子深处走。
T恤时不时被风吹起。
窦广亭跟了几百米,心越来越躁,而路也越来越黑了。
忽然,窦广亭快步冲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直接拖进竹林,撕了衣服,按住腰,压成一字型。在密雨般的拳头和抽泣里,窦广亭挺枪开干,自暴自弃的心情如陷泥沼。
海欢用一次牺牲,换自己一辈子回到污浊的监狱。
自己用一次犯罪,让他一世安心。
就这样吧,如他所愿。窦广亭心情和身体都要爆炸,发泄似的「犯罪」,却迟迟得不到释放,越发焦躁。忽然,海欢抱住他,贴在耳边喘息吐气:“阿林哥哥……”
「哥哥!我喜欢阿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