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入魂(183)+番外
车窗摇下来,尤斌冷笑一声:“真的不要我送你去车站吗?”
徐轻云没吭声加快脚步。
尤斌跳下车,一扯,单手一摔,将徐轻云轻而易举地摔在石墙边。
尤斌冷漠地逼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上你了呢!”
“你干什么?”徐轻云手撑着泥水,面无血色。
“报仇!”
“你、放开我!”
尤斌恶狠狠地说:“还真是徐家小公子,徐轻!你记得我吗?你记得一个姓尤的中年人吗!”
被高高地拽起衣领,徐轻云几乎窒息。
尤斌将他狠狠掼在石墙上,一脚踹过来,恨恨地说:“装什么死!你以前怎么嚣张的,啊!你倒是给我站起来啊!”
他知道逃不脱了,索性不动。
尤斌还不解气,随手抄起旁边的砖头拍下去。
砰的一声,满脸的血。
鲜血糊住眼睛,徐轻云手拼命撑着身后的墙,又悲凉又可笑:真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你干什么!”
一个声音横空而出。
季容夕大踏步走过来,拦住了尤斌,想拽起徐轻云,却被一把甩开。徐轻云自己艰难地站起来,一脸血,惨笑,毫无神采。
季容夕站在中间厉声问:“怎么回事?”
尤斌双眼冒火:“就是他们徐家,害得我家破产,我爸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
徐轻云回不去的「世家」,是带着权力原罪的。
过往的优越,建立在罪恶之上。
徐轻云原名徐轻。徐家三代高官,根深叶茂,徐家和附庸势力垄断了东白市的重要政府位置。无数人想巴结,排着队送礼跪舔。
徐轻云享尽了荣华富贵和阿谀奉承。
学校里人人都捧着他,校长见了也得笑嘻嘻地叫一声:“徐小公子来了?”
徐轻云不屑一顾。
尤斌的父亲是一个包工头,跟政府承包了一个大型的桥梁工程,协议都签好了。他积极地拉了贷款垫资,撸起袖子准备开干,忽然被告知被踢出局了。原来有人走了后门,徐父把桥梁工程倒给亲信了。
这一来,尤父不仅丢了项目,还背上了贷款。
因为协议只是协议,并没有规定清楚,合同全是官员的口头承诺,想打官司都打不赢。
尤父数次去相关部门理论。
徐父恼火了,动用权力和关系冻结了尤父公司的账户。
尤父只得找关系请徐父高抬贵手,得知儿子和徐轻是同班同学,就让儿子送一块昂贵的表过去。尤斌的性格木讷,又不熟,见了面吭哧吭哧地说不出漂亮话:“送你的,求你爸别为难我爸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徐轻顿觉受辱,把东西狠狠一推:“谁要!”
第105章 第11发子弹 | 徐轻云5
【105】
礼盒啪的砸地上,盒子是盒子表是表。
旁边的同学轰然大笑。
徐轻的脸色白一块红一块,拂袖而去。到底是少年,面子薄,回家就跟徐父发脾气,嫌他做事不当,让自己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徐父更火大了,转头就对付尤父。
他下令,让尤父的其他项目全部停工,账都封了。没两天,尤父就接到好几份法院的公函。如此一来,资金链断了。随后就是雪崩:合作方不满并接而连三地终止合作;银行高利贷滚雪球;银行催款,债务缠身。
随着徐父狗腿子们的卖力打压、竞争对手的落井下石,尤家很快濒临破产。
尤父走投无路。
某天,他提刀去找徐父,砍伤好几个保安,最终以故意伤害罪进了监狱。
尤家彻底破产了。
尤母一个人拉扯着孩子老人,过得凄惨。
尤家这些年的凄苦,全都是徐家带来的。尤斌恨死徐家了,也恨死徐轻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让尤斌怎么能不发狠。
“徐轻!杀光你全家都不解我的恨!”尤斌咬牙切齿。
“我们徐家成这样,不也全怪你家吗!”徐轻云忽然崩溃地大喊,浑身战栗,全然没有一丝丝从容。
尤父提刀杀进徐家,就是徐家垮塌的导火线。
公众对徐家的一手遮天不满已久,新闻一炒再炒,社会舆论一点就燃压都压不下去。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徐家被查了个底朝天,无数案底被掀出来,最后,徐家重要的官员死刑的死刑,无期的无期。
人情如纸张张薄。
徐家发达时人人巴结,落败时墙倒众人推。
附庸的那些小人势力都做鸟雀散,更有无耻的还趁火打劫。
那段时间,徐轻尝尽世态炎凉,四处求人,四处碰壁,亲眼看着父叔一辈被当众带走。徐家被查封,所有屋子都贴上了‘封’字条,东西被一件一件搬走。
他也从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变成了被人鄙视唾弃的落魄可怜虫。
他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这样的。
后来他离开了学校,跟母亲去了新的城市。
母亲挥霍惯了,很快积蓄花完,借钱也借不到,母亲自暴自弃酗酒。母子越来越艰辛,徐轻不得不肩负起养家的重担。无数次深夜回来母亲都会抱着他哭,痛斥现在的辛苦,哭诉以前的好日子。
从高处跌落的落差,心酸,唯有自知。
后来,徐轻云成了训练师。人生本来就是苦乐纠缠,痛到极致,就是快乐了——这是受虐的快乐,徐轻云用这样的方式,对抗着深渊。
徐轻云擦去嘴角的血:“你还想怎么报复,我们徐家已经散了!”
尤斌怒斥:“你家活该!”
季容夕压住暴怒的尤斌。他很清楚尤斌憎恶的是那一段不公平的命运。身为平凡人,在人祸来临时,是多么无力和愤懑。那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影响了一生的黑暗和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