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238)

“我要报仇，阿姊。戴陶畜生不如，他告诉我，是他看见下了药的茶水端给了阮妹妹，他才主动饮下的。他居然想和自己的亲妹妹……”

“若非是我阴差阳错喝下茶水，阮妹妹她……他们……简直天理难容！阿姊，我不能让这样人为祸建康！他就是个泼皮无赖，我要将他告到大理寺去！”

陆桐越说越极其，摇着陆蔓的胳膊，声音带着尖锐的哭腔，

“阿姊，求你让方才那位郎君帮帮我，我得报仇，我得清醒着。”

陆蔓叹息一口，

“桐妹妹，你先冷静。魏郎施针不久，你不能动怒。”

“来，乖，你的身体要紧，我们慢慢说，不着急。”

陆蔓好说歹说，将扶陆桐去榻上靠着，喂了安神的汤药，见她稳下心神，缓了半晌，才又道，

“戴陶胡作非为十余载，所有人都拿他没有办法，阿姐只怕不是上告就有用的，恐怕只有去到戴府，拿出更多的证据……”

“我去！我嫁给他就能去！”

陆桐有些咳，眼眸却分毫不颤。

“可阿姐也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嫁娶是终生大事，特别是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莫要意气用事，为了这样的人渣，赔上自己的一生，得不偿失。”

陆蔓很是犹豫，

“哪怕桐妹妹不如以前聪明了，阿姊也不会让你受苦，也会让你快乐幸福。阿姐一定一定，会你安排给好去处。”

“可是我不愿意！”

陆桐含着泪，焦急看向陆蔓，

“我知道，我若要保持清醒，我得拿余生来换。

但没关系阿姊，只要能报仇，我宁愿痛苦，我也不要浑浑噩噩！”

她的眼眸湿漉漉的，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决绝，哪怕是绵羊软兔，也会有自己的坚持，

“阿姐，我六岁入京，寄养在陆府，从小被教导知书达理、循规蹈矩，没有大是大非，平平淡淡，和无数普通女娘一样，直到突如其来的重创……

惩罚戴陶，可能是我这辈子仅剩的有意义的事情了。”

陆桐凄苦的笑了一声，直直看进陆蔓眼底，

“阿姐，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

陆蔓想了想，若是她，她肯定也会嫁，会不遗余力，将受到的伤害还回去。

沉迟疑的片刻，陆桐已经看到了答案，

“其实，我们陆家的女儿，脾气真的很像。”

她桃腮挂着泪，笑了起来，

“长姊努力做到了说一不二的高门主母，阿姐练剑傍身，英姿飒爽，绝不会被人欺负。我从小就很羡慕你们。我知道，我可能无法奈何戴陶，不过……”

她凑近陆蔓，呢喃般感慨道，

“至少这次，我也能做一回阿姐的模样。”

原来，在陆桐心中，她这么美好。

她也不知道是该自责带给了陆桐灾难，还是该庆幸给与了她追求公道的勇气。

劝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陆蔓狠狠吸了吸鼻子，

“那好，明日我就请魏郎来府上诊治。我们一起，讨回公道。”

第121章 夫妻同心（四）

陆蔓确实需要一个人潜进戴家搜集证据, 陆桐当仁不让承担了这个重任。

在魏清连续不断的施针之下，陆桐渐渐恢复如初，在闺房里近乎拼命的熟悉着戴府的一切。

这些是用寿命换来的。她的身子本就不好, 留给她的时间很有限，进了戴府还不知要面对怎样的折磨。

她最好是趁着出阁当日, 人多眼杂，一举拿到实据。

出阁之日定在十一月尾。

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 将陆府上下装点的红绸都染成一片霜白。

依着对陆蔓的承诺，戴府以娶妻之礼八抬大轿来抬陆桐, 陆蔓和李挽又添了不少礼，建康城达官贵人也卖豫章王府几分薄面，都莅临观礼。

陆桐的出阁，可谓是建康城里最风头无两的一桩。

但无论如何, 陆蔓都觉得不够, 远远不够。

陆荀将陆桐背到青庐, 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两人, 难掩哀伤,

“天公不作美。”

李挽自是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异样，小声宽慰她,

“既然是陆五娘子自己的决定，那就由她去吧。夫人能做的都做了，不必苛责自己。”

李挽晓得两姊妹的安排，他没说什么，只放手让陆蔓去做。

陆蔓眼中仍是化不开悲哀，“几个月前那么文文弱弱的妹妹, 居然……左右不过是嫁人的命运。”

“你这样心疼妹妹，谁来心疼你？”

李挽绕到她身后, 一直垂眸替她整理着覆雪的厚裙摆。

他现在不爱看人成亲，每次看到心中就酸得不行。

陆五娘子出阁，有陆蔓张罗，可算是相当齐备盛大。

可当初，陆蔓嫁于他时，远不如眼前这般礼重。

甚至因为匆忙草率，他都没有进门背新妇。唯一庆幸，接回王府时，在于叔督促下，他抱着陆蔓过的门，好歹算留了点念想。

黄昏时，仪仗队吹吹打打，到达戴府。

陆桐被送进洞房。

戴陶一踏进戴府，便被宾客迎上，一杯又一杯的喜酒递来，他很快便脱不开身。戴陵陆芷两人也很快被人潮淹没。

一切都和预计的一模一样。

陆蔓四下环顾，悄悄跟上抬妾的一队仆从，想要溜去洞房，协助陆桐。

不成想，经过偏门，不知谁家少年郎声高呼传来，

“阿姐，你快来评评理。”

陆蔓觉得这声音莫名熟悉，脚步一顿，循声看去，见那人蚕眉圆眼，依稀有点像陆荀。

但他比记忆里的陆荀消瘦多了，该是才从军营里赶来，武服未褪，乌发高悬，短袍劲腰，勾勒出匀称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