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358)
“夫人终于舍得笑一笑了。”李挽执起她的手背,轻轻落下一吻,又撩开车窗,外面的景象映入眼帘。
不是回会稽的路,李挽带她来到了秀山山脚。当年他们绑过红绳的溶洞,捉过喜鹊的草坪,还有一起登高望远的山寺,一一映入眼帘。
想起那时无心时,和李挽的亲昵,对他的钦佩,陆蔓有些不好意思,“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李挽牵住她要往下走,“夫人总觉得有愧于我,我只好带夫人回来看看,当年是谁和我一起绑下的红绳,许下的诺言。”
陆蔓眼睛一眨,别过头去,“不去,当年之事我都不记得了。”
李挽哼笑,“没关系,记不起了,我们还可以回北国,去虞灵的草场看看,看看那两棵合欢树还在不在。”
陆蔓没好气的撇嘴,“总提这些作何?就这么想看我羞?”
“想看你羞何需带你出门?”
李挽斜勾唇角,揉揉她毛茸茸的乌发。赶在小女娘转怒之前,赶紧收手,将她抱下马车,
“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是为了提醒夫人,和我许下承诺的是个叫陆蔓的女娘,不是陆家女儿,也不是杀人凶手的女儿,就只是陆蔓。”
他说这话时,手上动作不停,以至于如此郑重的一件事,落在秋风里,很是轻描淡写。
陆蔓目光一怔,她知道,他是想开解自己,可是……
“你不用说的这么好听,都是一回儿事。”
李挽轻挑眉毛,“夫人这么说,难道是想抵赖,那为夫可要伤心了。溶洞里挂的那么多红绸,还没有一条实现呢。”
当初溶洞里挂的,好多都是“健康长寿”“白头到老”,这样的词句,哪是眼下就能实现的,那得一辈子。
陆蔓嘀嘀咕咕,不敢去看他,“我都记着的,王爷还是别折腾了,我确实是有些乏了。”
嘴上说着记着了,面上却没有一点笑意。李挽瞧了半晌,也不忍强迫,最后只勉强去山寺烧了香,便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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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聚散,转眼又是一年。
会稽下了几年来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夹杂着雨点,拍在车窗上。
陆蔓坐在马车里,淅淅沥沥的声音响在车外,她的心里逐渐焦急。
今晨李挽起了个大早,匆匆出门,问过幼桃才知道,是去了夏府旧宅。
她忘了何时读到的朝史,上面写的:
承乾十五年,十一月中,时任会计郡守郢州夏氏夏矍暴毙,后两日,夏府走水,无人生还。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今天,是夏矍的祭日,而李挽来夏府的目的……
“咳哒”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废墟一样的府宅上空,飘出几缕青烟,应证了她的猜想。
李挽是来祭奠夏矍的。
那么,她,这一切罪魁祸首的遗孤,到底要不要进去呢?到底能不能进去呢?
心里揣着无数想法,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门前。
朱红的府门有明显修缮过的痕迹,新刷的鲜艳漆料衬得原本被火烧过的痕迹愈发颓败。
看着那一条蜿蜒的、不到腰高的烧灼痕迹,陆蔓难以想象,当初,整个府宅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惨状。府里的人,该有多绝望啊。
想着想着,攀着门框的手不自觉掐紧,弄出了咯吱的声响。
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素得没有任何花纹墨袍,别了一朵白花在衣襟,握紧的拳头流露出悲怆。一步一步,他停在眼前,沉重的眉宇突然展开,“蔓蔓?”
“你怎么来了?”
李挽搭着陆蔓的肩膀,想将人请进去,刚迈过门槛,似乎又觉得不对,有些犹豫。
反倒是陆蔓,挣扎一路,这会儿已经无比坚定。她几步走去烛案前,咚咚一声,直挺挺跪在整壁牌位前,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夏老,夏夫人,还有素未蒙面的郎君女娘,是我父亲对不起你们,我向你们赔罪。我父亲贪念太重,已经落罪身亡,我也愿意献出所有,只要你们……”
“义父,她是你们的儿媳。”
李挽打断了她的话,和她并排跪在排位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当年智元犯下杀孽时,蔓蔓尚不知事。儿与她认识时,她被陆公蒙骗,并不知情。两年来,她与儿同生共死,心意相通,儿倾慕她,并不因为她的身份改变。儿敢担保,她与智元绝非同类,还请义父义母、诸位叔叔婶婶,接纳她。”
朗朗声音驱散青烟,因为落雪而显哀戚的氛围,也因李挽这一席话变得些许燥热。
迎着陆蔓诧异的目光,李挽更加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抱歉啊,义父义母,”
他转头看向牌位,平日威严的面貌上,竟破天荒的出现了孩子气的神情,
“横竖我闯的祸也不在少数了,你们就再纵容我这次。她是儿这辈子认定的人,相信你们一定也会喜欢。”
陆蔓目光怔怔的,“可是李挽,我是……”
“是什么?是我夫人,是这老头的儿媳。”
李挽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我担心你见到他们伤心,又见你睡得沉,才没舍得叫醒你。说来是我思虑不周,确实应该早点带你来见公婆。”
瞧着他不以为意的模样,陆蔓嘴唇张张合合,终究咽下了那句话,只嗔了一句,
“第一次见公婆你就这样诋毁我,显得我多惫懒似的。”
“我说的是实话,”
李挽将她的手捂在胸口,脸上慢慢溢出藏不住的笑意,他看向牌位,挨着给陆蔓介绍,
“夏府已经分家,义父排行首,二伯早已因病去世,三伯在夏府灭门后没几年也积郁成疾、撒手人寰。我有两位义弟,三位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