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48)
听见陆蔓想去北国,薛望清再也克制不住心绪,一瞬间,眼眸里像燃了火炬,亮得惊人。
不过,薛望清误解了陆蔓的意思。
他抖着嗓子问了一句,
“王妃是想救梁将军?”
陆蔓笑了起来。原来薛望清以为自己要劫囚,在安排退路。
她拍拍薛望清的肩膀,
“救肯定会救,陌生人我都会路见不平,何况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险自己于死地,更不可能牵连你。”
哪怕是之后解决李挽,她也会让自己全身而退之后,再去寻薛望清浪迹天下。
薛望清脸涨得通红,“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妃能看到我,是我的荣幸,我非常非常乐意,真的。”
他情真意切、看进陆蔓眼睛,熟料少年心最难控,只一眼,脸更红了,从耳根一路烧到胸膛,像只煮熟的鹌鹑。
“其……其实,王爷为了惩罚纪家,应该会拼命为梁将军撇清罪责,让惩罚落在纪家父子身上。所以,王妃不如静观其变。”
提起李挽,陆蔓瞬间目光发冷,“也就薛郎才会舍命帮助别人。李挽?近在眼前的危险都袖手旁观。梁将军跟李挽又无甚牵扯,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选择。”
“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薛望清猛然想起李挽在感情上对陆蔓的伤害,止住言语,
“王妃,有空时回家看看吧。不止有王爷爱你,还有你的堂妹、你的家人。虽然很少听王妃讲起家人,但陆家素有清名,对子女管教有方,我想,他们一定会理解、会支持王t妃的。”
陆蔓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陆家,讷讷应了下来。
他们身后,各府马车也陆续启程。
刀鹊过来请示李挽,“王爷,还未找到那名刺客,是否需要属下留守此地继续搜寻?”
“不用了。”
李挽甩动着衣袍上寒冷的湿气,往马车走去。
刀鹊跟在后面,愤愤道,“一定是混在镇远军里进来的,这些年他们的行踪是越发琢磨不透。王爷就不该说那些话,好好审问纪大将军,一定可以查明这些刺客的身份。”
“今日之事,奈何不了纪勇男。”
李挽道,
“他敢在今日发动动乱讨君恩,定是安排好了所有棋子,算准了罪不及自身。我们利用小果儿阻止了动乱,目的已经达到,若与他死磕到底,小心惹自己一身腥。”
“好吧。”
刀鹊闷闷应了句,欲扶李挽上马车。
李挽把着车框没动,目光聚焦处,是陆蔓和薛望清远去的背影。
小娘子披了件白绒绒披风,侧脸瞧着马下少年;少年高举秀灯,烛光下,女娘浅眉轻垂,是李挽从没见过的温柔神色。
片刻后,在小女娘的央求下,少年放开少女面前的缰绳,骑上另一匹骏马。
湿漉漉的地面被灯火映照得光明温暖,两人踩过一地的碎光,并肩向静谧的夜色走去。
水面又起风了。
李挽不自知的握紧了拳头。
“殿下……”耳畔传来刀鹊的声音。
他突然转身,
“刀鹊,你看见了吗?今日那刺客的梅花飞镖。”
刀鹊茫然,李挽冷下嗓音,
“我还见过一次,在我大婚那日。”
“大婚?……难道说,”
刀鹊猛然瞪大眼睛,
“……王爷是说夫人……!”
李挽未再细讲,弃了车轿,翻身上马。
今夜无月。
行出鹿苑,刀鹊隐去行踪,便只剩一人一马,无声的奔驰在黑暗中。
他知道,这恐怕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了。
第027章 鹿山起义(五)
卯时的阳光终于驱散开连日阴雨。
建康宫外的官道, 一辆纯金打造的车辇缓缓驶了出来,奢靡繁复车轮,碾在大理石地面上, 光鲜得一粒尘埃都没有。
纪勇男轻挽朝服大袖,想起方才朝堂上的一幕, 气得一把拽下玉冠冕,重重往几上掷下, “这个白瑞生!老夫这么信任他,居然拍拍屁股, 自个儿跑了!”
冠冕坠了玉的带子往几案“啪”的一砸,纪子辉坐在近旁,骇得花容失色。
被他纪府捧出来的侍郎,居然一声不吭、自请左迁昌州永昌县录事参军!
纪子辉今日上朝, 看见那个空出来的位置, 只觉晴天霹雳, 当即脸色骤变。
“之前那几次征战, 为了不让纪家牵连过深, 便着了白瑞生帮我们善后。他什么都知道。眼下可如何是好?那些账目他用来保命,必然是带走了。而且他拿出别院里……阿父, 该怎么办……”
纪子辉到底年轻,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没说两句,便张皇失措,似是走投无路一般。
纪勇男最不爱见儿子这幅没有主见的模样,一掌拍在纪子辉后背, “慌什么!他跑出建康便再无依傍,一个没有根基的录事参军, 死在任上,不是挺寻常的?”
纪勇男说的没有丝毫波澜,仿若只是在帐中处理一桩寻常军务。
纪子辉一听要谋害人命,更慌了,
“可是父亲,现在不只是白瑞生了,还有豫章王。”
这话倒是提醒了纪勇男,
“害怕也没晚了,白瑞生只怕早已把一切都告知了王爷。”
纪子辉瞪大眼睛,“父亲此话何意!”
“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皇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愿意放任白瑞生离开,必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纪勇男神情沉重,
“你还记得鹿苑那晚,他是怎么说的?说白瑞生是和他分享秘密的关系。他暗示老夫已然这么明显了,老夫再听不懂他的意思,可就太不解风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