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52)
李挽赶走白瑞生不足为奇,陆蔓好奇的是,李挽到底拿住了白瑞生什么把柄,能让人心甘情愿离开,甚至不惜得罪纪家也要出京。
不过,白瑞生离京也是好事。纪府别院空了出来,这座充满着秘密的别院,终于有机会偷溜进去看个清楚了。
或许这一切的答案,都在里面。
陆蔓思虑沉沉,没有注意到陆桐悄无声息间,已经泪流满面。
陆蔓的话对她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封死了白郎回京的最后希望。昌州山高水远,经此一别,她和白郎恐怕此生再无可能相见,他另娶,她另嫁,再无交集。
其实,陆桐不是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对待白郎,也一直劝诫自己,抱着“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的心态。
然而,理智很清晰,心里却舍不下。在她来求助阿姊时,在她揣了一腔女儿心思、不敢告诉阿父阿母、不敢告诉大伯,只敢来找阿姊时,心底还是抱有强烈的期待的。
她知道这件事绝对怪罪不到阿姊头上,但阿姊决绝得就像毫不上心,让她克制不住委屈和怨念。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就这么难!
陆桐抽噎颤动拉回了陆桐的思绪,陆蔓转头,正见小女娘纤睫扑朔,浑圆的泪珠儿大滴大滴砸下,将衣襟都淋湿了。
注意到陆蔓的目光,小女娘憋了口,想将泪意咽回去,却被呛得面红耳赤,一边咳嗽,一边哽咽,抽抽嗒嗒,越哭越厉害,索性不管不顾嚎啕起来,手掌捧着秀眸,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陆蔓没想到,陆桐对只有几面之缘的白郎用情至深如斯,瞧着妹妹情真意切、哀痛神伤模样,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揪在一起。
“就这么喜欢白瑞生?”
陆蔓的声音又轻又宠,玉手柔柔抚在妹妹细软的额发上,满眼的心疼。
陆桐不愿再开口,双手捂住的桃腮通红,不知是呛的还是羞的。
陆蔓疼爱得紧,指腹轻轻擦拭着眼尾泪痕,尽自己最大努力给出了保证,
“我会寻个机会跟王爷商量一下,看看三五年之后能不能把白郎调任回来。”
陆蔓想的是,等她拿到别院的证据,就以此要挟李挽,说不定不用三五年,很快就能把白郎请回建康。
可陆桐听着阿姊含糊的言辞,以为是阿姊还在敷衍自己,面上没说什么,心里恨意却愈发滋长。
两姊妹彼此无话、喝了片刻的茶,陆桐借口自己衣冠不整,要回府更衣,被陆蔓叫住,
“一会儿于叔要带幼桃去纪府买丫鬟。你的丫鬟是不是还在纪五娘子手里?跟着一起去要人吧。”
陆桐知道春药一事已经暴露,面色又是一红,“阿姊陪我一起去吗?”
陆蔓摇摇头,“我想去纪府别院一趟。”
第029章 人肉靶子(二)
拜访纪府不算小事, 陆蔓思来想去,勉强说服自己去知会李挽一声。
她端了幼桃准备的调理药汤,不情不愿找去书房。
守安堂庭院森森, 枯藤卷起竹帘,凉亭建在院中央, 棋台架在高阁上,毫无章法, 无一处不体现着李挽此人的疏狂,或者说, 散漫。
庭前一道紫藤照壁,将嘈杂隔绝在外。
陆蔓被一阵爬山虎挠痒,回神时,已经站在檐下。
嫩黄的爬山虎铺满轩窗, 窗扉虚掩, 屋内烛火在叶片缝隙间跳动。
一道苍老男声自屋中传来,
“白瑞生左迁, 怕你相思难耐, 顺路过来来瞧瞧你。”
李挽没有作声,只是手中捏着瓷物, 拍得几案“啪啪”作响。
老者调侃,“怎的,说两句你家白郎,就这般不高兴了?”
李挽冷声佯怒,
“先生就打趣我吧,您分明知道, 他不过盘中棋子罢了。”
“我知道有何用?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又不知道,早就将你骂成是纵情淫逸的乱臣贼子了。”
苍老男声似喘似叹, 呜呼哀哉半晌,嗔道,
“你啊你,想通过白瑞生让纪勇男这只老狐貍露出马脚,想法虽好,但行动做事前能不能顾及下自己的名声!真是屡教不改。”
李挽“啪啪”几声拍在桌案上,分明被批评一通,却似乎很得意,狂妄更盛,“为了报夏老屠门之仇,我做他一回乱成贼子又如何……”
“行了行了!”
老者重咳一声将其打断,
“现在府里多了位女娘,言谈举止注意点。”
李挽反应了片刻,
“人家一心匡扶正道、惩奸除恶,可没空盯着我。”
他皮笑肉不笑的抬了抬眼,
“难道先生心疼内妇?”
“陆府的女娘,犯不着我来心疼,”
老者吹着山羊胡,瞪了眼面前嗤笑的儿郎,
“狼崽子,老夫是担心你在陆府面前露出马脚。”
“露出马脚?我看是陆府该担心担心自己,我这位夫人是个奇才,未见得会帮自己阿父。”
“什么意思?”
李挽不再多言,头也不抬注视着几案,上面一局双陆他已t赢过大半。
老者审视许久,见他没有应声的打算,索性将棋子一扔,弃了棋局,
“那姑娘难道是清白的?”
“清白又如何?不清白又如何?”
李挽拂袖扫开棋盘,棋子洒落;
曹曹切切,宛若震耳欲聋的雷点,一声迭着一声,他的声音混在其中,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进陆蔓的耳朵。
她听见李挽说,
“反正我只想娶陆蔓。”
那一瞬间,陆蔓心尖明显跳动了一下。
血脉控制不住的奔涌,浑身上下所有精力都投注在了那人身上,周遭就像消失了一般,只看得见那人支颐杵在椅手,青纱罩衫大敞,勾勒出狷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