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58)
“吵什么吵!如此丑恶行径,难道还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来人看起来也是个没有人情味的,浓眉长髯,端肃严厉,不茍言笑,正是陆蔓生父陆怀章。
陆蔓听见阿父用“丑恶行径”来形容自己,失落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惩恶扬善,主持公道,儿问心无愧!”
说这话的小女娘,乌发倾垂,金雀钗玉璁珑,一双杏眼明艳动人。
陆怀章紧盯着陆蔓看了半晌,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与先前那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相比,女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看来殿下觅了桩良缘,多日未见,越发有派头了,竟叫臣恍惚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他这话说得意味不明,陆蔓心中一股没来由的慌张油然而生,还未来得及接招,便听陆怀章冷声喝了一句,
“你跟我来书房。”
晚饭不吃,抛下众人要带她去书房?
陆蔓更慌了,心尖儿颤颤的,一路上都在想着该如何蒙混过关。
书房的门一关,便听“啪”的一声巨响,一卷奏章应声落在案上。
“瞧瞧!真是陆家的好女儿。若非纪将军与臣多年旧识,将弹劾奏章按下未表,臣今日恐怕只能撞柱谢罪了!”
陆蔓推开竹简,便见其上“颠倒黑白,为所欲为,难为典范”的字眼。
又来了。
陆蔓深吸一口气,不知第多少次解释道,
“儿不知纪将军如何说与阿父听的。当日纪常侍蒙面翻墙,行迹与窃贼无异。而后纪五娘子又欲往儿的茶水里下毒。眼下证据不足,尚无定论,阿父莫要信了他人一面之词,无端指责女儿。”
“无端指责?”
陆怀章的声音仍然克制,可神情已然恼怒到极点,
“殿下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殿下觉得自己当上王妃之后就应该做这样的事?
捉拿子辉、殴打子莹,你看看成亲之后你都干了什么!”
“儿无错……”
“殿下莫不是忘了自己是谁!”
一声拍案惊响,陆怀章怒斥随即传来,
“当年我将你从会稽救回,教你武艺刀法,把你嫁给豫章王,是为了方便你斩除这个乱臣贼子,而不是让你与他为虎作伥!”
“豫章王究竟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多年的教养没让殿下学会向奸佞挥刀,区区一夜,便叫殿下倒戈相向,辱我陆家门楣。”
陆怀章根本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原来的女儿了,依然用着如常的言辞说出这些话,陆蔓目光凝滞在空中,许久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从会稽救回”?
什么叫“向奸佞挥刀”?
难道,她不是陆坏章亲生的二女儿,她是被捡回陆府的?
难道,陆怀章养她的目的,是想让她杀死李挽?
疑心自己听错,陆蔓强压下惊异和激动,嗓音颤抖着,再次确认到,
“阿父说,要我做什么?”
“怎么,新婚燕尔,这么快就忘了?”
话音落下,一声“啪哒”巨响,鹿山上刺杀她和李挽的那柄梅花飞镖出现在眼前。
陆怀章的质问接踵而至,
“红莲说,当日豫章王被你拿捏在手中,你非但没杀他,反而带着他逃跑了。可有此事!”
红莲?
陆蔓脑海中飞速闪过跳崖前那惊鸿一瞥,美人眼尾正是一朵红莲。
所以……
她是陆怀章的人!她是陆怀章培养的杀手!
所以……
“阿父要杀李挽?!”
耳畔一声炸响,犹如晴天霹雳,陆蔓心绪翻涌。
养育孤女、训练杀手,原来陆坏章也想杀李挽,甚至为此筹划了许多年!
从前,她只道大梁可怜,被李挽肆意践踏;
如今才知,这个时代早有有识之士,预见了李挽的野心,不畏李挽的反击,心系家国,努力的运筹帷幄,与李挽周旋。
而做出此等英雄壮举的,是她们陆家的好郎君,是她的好父亲!
陆蔓越想越激动,一双乌眸早已热泪盈眶,无比崇敬的看着陆怀章,险些没忍住冲上去拥抱他的冲动。
陆怀章见她神情古怪,一对蚕眉越拧越紧,目光间流露出浓浓的失望,颇有些痛心疾首之感,
“也对,殿下当了王妃,又怎愿记起从前流落乡野的贫苦日子。
但臣忘不了。
‘愿献此身血肉,护大梁无疾无灾’,殿下在庙宇佛像前对臣立下的誓言,臣一直不敢忘。”
晚风拂柳,穿堂而过,陆蔓一腔热血仿佛迎风而起。
“儿没有忘!愿献此身血肉,护大梁无疾无灾。阿父放心,儿定不辱使命!”
她不会辱没原主的豪言壮志,不会背弃陆家多年栽培,不会辜负历史予以她的重任!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她相信,大梁的明天,一定会迎来曙光。
陆怀章审视的目光瞧着她,浊眼雾蒙蒙的,好似泛泪。
许久,也不知他信是没信,背身取下橱柜的清茶,一面泡茶一面说道,
“纪勇男用红莲威胁我,想与我们连手,除掉梁敬之,拿下禁军都统之位。但我想,白瑞生离京,旁的人都不堪重用,也只有梁敬之,虽他心思不在军务,但好歹正值耿介,尚可一用。”
陆怀章并没有因为对李挽的恨意而对梁敬之抱有偏见。
禁军都统之事议了这许久,陆蔓终于听见有人不以党派评价人选,而是真正关心可堪重用与否,她的心里不禁对陆怀章更加高看。
“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她闷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