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80)
刀鹊回忆了片刻,
“第一次是在纪家别院外,第二次是那天夫人夜赴纪府,第三次是今天。”
李挽点头,“事不过三,等着吧。”
“王爷要替夫人出气?”
“我家侠女天天想着匡扶正义、帮人家报仇,总得有人帮她报仇不是?”
李挽笑得意味深长,该是已经酝酿起了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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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昀毕竟年幼,虽然被纪子辉剑锋直指,但耳边人都解释着“疯病”,又诉说着纪家的不容易,小皇帝一时也没了判断,迟迟没有问罪。
既然没有问罪,纪家就还是先祖亲封的大将军,位同诸王。
纪子辉出殡,皇家不参与也不对,参与了又怕引发朝臣不满。所以出殡吊唁一应事项,都交给了薛太后处理。
薛太后本来就信奉佛祖、相信鬼神,对此事极为上心,很破费了些钱财,大操大办了一场法事。
光是抬棺的队伍便从巷头排到巷尾,白幡足有几丈高,前前后后围了七面,如密不透风的高墙,将啜泣哭声都闷在里面。
纪勇男和夫人走在前面扶灵,身后几十人抬着,纪家亲族门生依序跟在后面。
建康城内甚至为了纪二郎,全城戒严,上街者必须素衣白花,其壮观场面不亚于一场举国哀悼的国事。
晌午时,仪仗队走出府门,薛太后牵着李昀,跟上抬棺的队伍。
这位善良心软的太后该是很年轻的生命惋惜,明丽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看起来失魂落魄,真真是伤心极了。
唢吶吹吹打打,仪仗队一步一停。
山雨欲来,狂风将纸钱卷得满天飞舞。
刚行出片刻,迷离的视线里,却见一人玉冠玄袍,负手立于阵前,衣袂迎风翻滚,越发显得此人英武不凡。
缓慢前行的仪仗队不得不稀稀拉拉停下脚步。
因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建康城内那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摄政王。
他冷眼睨着被自己截停的队伍,威严声音盖过呜咽风响,
“听说,方才有人伤了我夫人?”
话音落下,才见一位娇俏女娘被他负手搂在背后,正慌慌张张往下踩。
这人狂得来就跟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模一样,一言不发背着她就来讨公道,
陆蔓高兴归高兴,面上却早已窘得一塌糊涂,眉眼低垂根本不敢看人。
唢吶渐停,人群安静等待着主家的反应。
纪勇男不欲在此时惹事,把纪子莹往身后护了护,面色可谓相当和气,
“小孩间打闹没分寸,我给王爷道歉。”
李挽懒得给人什么好脸色,直接道,
“将军没管教好纪家小孩,我接受将军的道歉。但我家夫人不是小孩,本王相信她的言行有分寸。”
依着他的性子,那必是要以牙还牙,不可能让他们以一个小孩胡闹就糊弄过去。
奈何身边有个小女娘一直在挠他的袖口,惹得他不得不放松下面色,尾音有种诡异的腻歪。
其实,依着陆蔓快意恩仇的性子,本来也定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只是没想到李挽会这样公然帮她鸣冤问罪,她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况且,那么多人在场呢,薛望清还在呢。
陆蔓有些不知所措,目光犹豫,望向不远处。
便见那少年郎立在人群中,亦是直愣愣的看着她,似是难以置信。
陆蔓安静下来。
劲风刮过白幡,吹出猎猎声响。
李挽携着陆蔓,气宇轩昂的站在风浪里;他们的对面,是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乌泱泱不见尽头,但在他眼里,仿佛过眼尘埃,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身边的小女娘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像是抗拒得很,李挽目光冷了冷,倒也没在继续发难。
他将手臂弯折,让陆蔓扶住自己站稳,
“我家夫人刚刚的话还没说完,你们好生给本王听着。”
陆蔓错愕的看了眼李挽,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话要说。
这人朝众人努嘴,疯狂向她递着颜色,陆蔓心中浮现些许猜测,也不确定自己领悟他的意思没有。
犹疑片刻,她看向薛太后,
“担心皇嫂不知情,妹妹特地来向皇嫂解释。围攻王府那晚我在场,亲眼看见纪常侍蓄意行刺陛下,是谋逆无疑,当问罪处理,实在是不应该如此……风光大办。”
薛太后目光一怔,揩去眼尾滑落的一颗泪珠,看了纪勇男一眼,
“是吗?本宫不管朝政,只是想着如此年轻有为的郎君辞世,很是惋惜。
我比纪二郎年长十余岁,当年还带过二郎,心里到底舍不得。”
没想到薛太后和纪家有这样一层亲密的关系,陆蔓轻蹙眉头;
薛太后一片善心,她也不好多言,只能又向着纪勇男问道,
“可是,这葬礼过分隆重,陪葬t、白礼、仪式,处处不合规制。纪府钱财尚未查清来源,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陪葬给纪二郎,恐怕不太妥当。”
众人闻言诧异,包括薛太后,也欲言又止,齐齐望向纪勇男。
纪勇男目光一点一点凌厉起来,
“什么意思?王妃在怀疑什么?”
纪子莹从身后站了出来,怒道,“阿父,她又要说劳甚子冒领军功的无稽之谈!”
“冒领军功”四个字一落下,纪勇男眼珠明显颤了颤,
“王妃,口孽也是业障,我儿尸骨未寒,王妃就又要在灵前作孽吗?”
他压低了眉梢,如讨债厉鬼,
“王妃曾经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每一个字老夫可都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