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127)
相守之时如灿烂花火一般炽热的爱是真的,发现景妃真实身份后的惊恐厌弃也是真的。
人心本就复杂,世事无常,所谓情爱更是如此。
脆弱得如同纸片,风一吹就散了,所以才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古话。
顾西瑗心情复杂,默了会儿,抬眸看向双眼失神的皇帝:“父皇……母妃如今在那儿?”
殷玄眉梢微动,指尖又颤了颤,被她口中的称谓刺痛,低眼深深看她:“瑗儿,他不是你的母妃,他不配。”
顾西瑗:“可终归,景妃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也是父皇曾经挚爱之人……他为皇家开枝散叶,也算功绩,担得起瑗儿一声母妃呀。”
殷玄眸中戾气顿起,骤然抬手碎了茶杯:“你明白什么?祁瑾,他是个骗子!他骗了朕这么多年,害朕真心错付、沦为笑柄!”
“欺君之罪,怎容得他那般轻易的死去!他该要受斩刑、受凌迟,也难消朕心头之恨!”
青玉茶杯碎在脚下,散作千万片。
“呀!”顾西瑗靠得太近,低叫一声,来不及后退躲避,手臂被人握住施力一拉,避开了泼溅开的茶水,被揽入身后的怀抱里。
“你怎么来了?”她抬起眼,惊讶地看见殷明垠苍白瘦削的下颌,压低了声,“不是让你别……”
“这是孤的事。”他眉心微皱,垂睫将她细细打量一眼,手臂牢牢护她在怀里,缓缓将她拉到身后。
金黄帐幔垂挂的帝王寝榻前,殷玄瞳孔缩动,呆呆望着那道骤然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影,恍似多年来混沌不堪的梦境,皆在这一刻化为了真实。
那梦中的美人踏着缥缈的光影,步步向他走来,如当年一般莞尔微笑,清冷磁性的嗓音唤着“陛下”……
但眼前的少年一身雪白蟒袍,墨发束冠,俊逸挺拔,八分像的眉眼昳丽无双,却分明是男子容貌。
殷玄含泪的眼睁大,唇动了动,胸膛剧烈起伏。
他一瞬入梦,又一瞬清醒,认出了眼前少年。
殷明垠薄唇轻抿,长眉微皱,第一次直面这个生了他、又将他弃如敝履的男人……
从未谋面的所谓“父亲”。
第一次见到那个他扔在冷宫、多年唯恐避之不及的孩子,殷玄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脸色惨白,从卑微的幻梦中醒来后,更多的愤怒猛然袭上心头。
“t你居然……”他哆嗦着,从床榻撑起身,蓦然抓过墙上悬挂的宝剑,雪亮的剑光出鞘,直指年轻的太子,“居然敢出现在朕面前——”
“父皇!”顾西瑗吓得花容失色,蓦然上前挡到殷明垠身前,“他没有恶意,您消消气,求您消消气……!”
妈蛋。
眼看她都要大功告成了,殷明垠这时候跑出来搅局。
皇帝根本不待见他,见了他一准儿受刺激!
这下完了。
天子盛怒,便是殷玄这般病重枯瘦,也有着十足的压迫感。
顾西瑗盯着面前雪亮的剑尖,腿肚子有点发抖,但还是挡在殷明垠身前,没敢躲。
根据她对殷家疯狂程度的了解,皇帝气急丧失理智,说不定真会一剑捅死她出气。
手被托起、握住,顾西瑗怔怔回头,望进一双深邃的黑眸。
殷明垠低下眼睫,正深深看她,眉眼柔顺,轻轻捏了捏她的指骨安抚,修长的手将她裹住,拉回身后。
“你当心……当心……肚子……”顾西瑗看得胆战心惊,小声叮咛,忍不住伸手往他腰前挡,被殷明垠牢牢握了回去。
他力气不小,气势不容抗拒,像一座山杵在跟前,她一时挣动不得,眼睁睁看这父子二人剑拔弩张。
这哪是亲父子啊?
瞧着还不如仇人呢。
殷玄见他还敢上前,目光落在少年浓昳如画的眉眼,顿时怒火中烧。
他胸膛起伏,握剑的手一紧,锋利剑尖直逼殷明垠的胸膛,死死抵在了他象牙白的蟒袍衣襟上。
“明垠!”顾西瑗的脸一白,急急就要上前,被殷明垠手臂一拦,牢牢护在身后,不允她靠近发疯的殷玄。
这场对峙是无声的,风搅动帐幔,偌大紫宸殿里帝王与太子对峙,唯一柄长剑抵在二人之间,气势相当,无人退让。
顾西瑗听见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声,快从喉咙里迸出来,手心发凉,不断渗出冷汗。
皇帝殷玄直视着这张叫他思念又痛恨的脸。
不敢置信,他居然与当年的祁瑾长得如此相像,甚至骨相更美、更惊艳,只眉眼间拢了一层清冷疏离,生人勿近的气息,不似当年的景妃国色天香、一笑倾城。
殷明垠在皇帝面前站得挺拔端直,他肩宽腰细,一袭太子蟒袍气宇轩昂,象牙白的下摆攀着遒劲蟒纹,随风掀起,气势孤绝,胸膛抵剑而丝毫不惧。
顾西瑗急得不行,手被裹在他的掌心,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下她的手背。
她抬头看见如松柏傲立的太子背影,无言的安抚,如隐晦的电流,又似明媚的暖意爬过心尖,颤巍巍地痒了一下,心中焦躁便奇异地被抚平。
他可是全世界最狡诈的小狐貍。
那个宫中诸皇子残杀殆尽时唯一活下来、逃出东宫蛰伏民间,有朝一日又带兵杀回东宫夺下储位的聪明霸气的小狐貍。
殷玄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太子,他不似当年那个瘦弱哭泣的婴儿,远比他想象的更像一位储君。
高傲,骄矜,胸有宏图,睥睨万物,一身孤傲王霸之气绝不屈于刀剑威慑。
他皱紧眉,修长枯瘦的手捏紧剑柄,剑尖往前一寸,递进殷明垠的胸膛,白色蟒袍洇出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