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132)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祁瑾中毒早产是我亲手促成,可毒药他吃得不多,又有整座太医署的太医守着,一整个国库的药品吊命……”
“他本来可以活下来的。”
缪氏笑靥如花,眼中毒辣而酣畅,眸色熠熠t地回味着从未说出口的畅快:
“可陛下天威,不会让男妃产子的丑事流传出宫,成为奇耻大辱。在宫里,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而最适合祁瑾的显而易见……”
“他撤走了所有的太医、产婆和药品,封闭了宫殿,将那个挣扎分娩的男人关在产阁里,任由他活活痛死……”
缪氏话里颤抖,既解气,又战栗。
那个她恨了斗了那么久的敌人,最后竟折损在爱人手中,落得那样令人胆寒的下场。
那之后她就知道,天子的爱,就如涂上糖霜的刀。
景妃尚且如此,遑论是她。
后来她做了贵妃,她的儿子当上太子,她们母子一手遮天。
她依然从未放下戒心,所有的大权都得抓在手里,叮嘱荆儿将他父皇锁好,每每亲手送去的药汤喂他喝下,也加了些令人精神不济的药草,这样才能恩爱长久。
“陛下本是要祁瑾一尸两命,彻底掐灭这桩丑事。”
缪氏眼中掠过一丝功亏一篑的恼恨:“可惜,文鸢的慈悲心又犯了。”
“她带来了文氏一族的医者,当众顶撞陛下,不顾一切地打开封锁的宫殿,企图进行施救。”
“可惜太晚了,祁瑾已经死了,文鸢只来得及救出他腹中的小孽种,抱着那襁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挨了陛下两记巴掌也不罢休。”
“后来,皇长子也来了,母子二人跪了三天三夜,几乎就要惊动朝廷百官,陛下无可奈何,这才退让一步,将那个男人所生的小贱种关进冷宫,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顾西瑗脸色苍白,已无人色:“殷玄是刽子手,你是帮凶,你们都该付出代价。”
缪氏喜笑颜开:“是啊,这是我和陛下一同完成的壮举!但有一点你说错了,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我,也不是陛下,而是祁瑾那个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养大的儿子啊!”
“是他的降生杀死了祁瑾!是他非要来到这个世上,不惜逼死自己的生母!”
“若没有他,陛下未必会对祁瑾狠得下心,一个膝下无子的宠妃,悄悄送出宫打发了便是,正因祁瑾生下了皇子,他才必死无疑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报应!是他抢夺别人东西的报应!上天多么公平啊,让他生下一个儿子,可惜无福消受,死得那般大快人心!”
“而我……”
顾西瑗冷冷一笑:“而你,虽往事已逝,如今报应仍至。”
“祁瑾的孩子回到了他该在的位置,而你失去了最爱的权力和夫君,后半生幽居深宫,你的儿子撞死狱中,可即便如此,你们欠祁瑾父子的也算不得偿清。”
缪氏癫狂的笑声一顿,嘴角夸张的笑僵住了:“撞死……狱中?什么意思……我的荆儿,我的荆儿难道……”
顾西瑗理了理裙摆,好整以暇地踱了两步:“是啊,殷明垠没有杀他,将他秘密关在大狱深处,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母子,本是有机会团聚的。”
缪氏双眼通红,微光在眼中跳动,浑浊的泪不断下落。
顾西瑗蹲下身,遗憾地看向她:“可惜他见到了缪寅,他们最后一同撞死在大狱中,这件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贵妃娘娘,殷明荆和您的弟弟,到底是何种关系?”
缪氏脏污的妆容几乎被滚滚的泪水冲垮,她双眼大睁,几乎目眦具裂,颤抖的指尖捂住自己的脸:“缪……寅……缪寅……”
“缪寅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早就杀了他!他怎么敢……怎么敢去见荆儿……!他说了什么,他对他说了什么——”
顾西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站起身,转身踏上栈道,最后一次离开这座风雨如晦的凤瑶台。
“你别走!你站住!”缪氏爬过来试图抓住她的裙摆,泪如滚珠,“缪寅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啊啊啊……我的孩子最是孝顺,他怎么忍心丢下我自尽……!”
她掐住心口断肠一般哀哭:“荆儿!我的荆儿……母妃对不住你,是母妃害了你呜呜啊啊……”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小雨,沁凉的雨丝片片下落,绽开涟漪。
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叫,而后是噗通的落水之声,莲湖翻起碧波,复又归于平静,新仇旧恨皆尽湮灭,唯剩一片惨淡枯荷浮在雨中。
顾西瑗立在湖中栈道,抬起头,雨丝落在鼻尖,她喃喃自语:“你看,谁说苍天无眼。宿命轮回,因果报应,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安排。”
莲池无声,再也无人回应她了。
*
顾西瑗回到东宫,淋得像只落汤鸡,头上珠饰斜斜挂着,鬓发松散,湿漉漉滴下雨水。
小苹带着一群小丫头,依她的吩咐牢牢守在殿门外,见了她的样子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拿来巾帕、端来热茶,却只见她摆摆手,失魂落魄地往殿内走。
顾西瑗踏进寝殿,殿中静悄悄的,华美的半透明红色纱幔垂挂在寝榻上,还是新婚时的红帐。
殷明垠已经醒了,一个人靠在玉榻上,腰后垫了一只瓷枕。
红纱半敞半挂,如流云顺着床沿垂散下来,朦胧遮掩了他的身形,可见少年侧颜的轮廓若隐若现,肌肤冷白如雪,柔美墨发如黑缎顺腰而下。
薄被掩在他清瘦的腰腹间,小腹鼓出显着的一团,将被褥顶起,六个月的身孕轮廓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