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185)
宅院中垂帘挂得低, 遮掩刺眼的雪光。
书房中两个小童各司其职, 一个于书架整理古籍, 一个于窗边研墨, 案桌前伫立着一位老人, 正提笔书写。
文襄已过古稀之年,花发斑白,瞧着却精神矍铄, 年迈仍有气宇轩昂之姿, 可见当年纵横朝堂的丰韵。他肩披大氅,提笔于宣纸挥洒, 一手好字墨迹飞扬,笔锋锐利。
门开了,带进几片清凉的小雪, 侍人奉茶入室, 将一盏清茗置于案桌。
文襄屏退了两个小童,缓缓搁笔, 从墙上取下悬挂的宝剑,拔剑出鞘,不慌不忙架在了侍人的脖颈上。
“何人擅闯我文府,胆子不小?”
顾西瑗眨眨眼,没想到进屋还不到一分钟,就被这位传说中的文氏家主识破。
原本还想观察一下,既然被识破,她也就不装了,恭敬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襄王殿下安好,奴乃东宫之人,太子妃生产遇阻,特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求您相助。”
“哦?”文襄眯起眼,并未放下剑,“殷氏请人相助的方式,就是扮成下人混入府中?”
顾西瑗一噎,本是想套近乎,襄王一句“殷氏”直接把她推出数十丈,一时间跌入冰点。
作为开疆拓土的真皇族,当年文家兄弟一刀一剑建立大夏,文兴为帝,襄王辅t佐,以云京为帝都,开创盛世山河。
可惜文兴膝下子嗣单薄,唯文鸢一女,帝位最终落入驸马殷玄手中,时过境迁,随着夫妻离心,殷玄重组政权、大力提拔殷氏后辈,而文家逐步淡出朝堂,文皇后薨逝之后,更是被彻底驱逐,幽居京中,再无人问津。
襄王憎恶殷氏,完全情有可原。
顾西瑗环视书房,叹了一声,瞧这位襄王殿下的样子,就是位不追名逐利的君子,与大皇子和殷明垠都有相似之处。
众所周知,君子最是受气。
他明明手中有剑,师出有名,为大夏山河稳固,却从未试图夺回殷玄手中的政权,怎么不算老实人呢?
文家全是老实人,而殷家全是疯子,也难怪被人踩着欺负。
“文氏早已不管朝事,与殷氏儿孙更无瓜葛,就算你们的太子殿下亲自来,也讨不了好。”文襄收起剑,“你走吧。”
顾西瑗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过去:“襄王殿下,可识得这个?”
文襄本不想再理,冷淡扫了一眼,肃冷的神色却骤变,一把接过来拢在手心里,红了眼:“这……这是族长令牌?这该在鸢儿手中,殷玄竖子的后辈如何会有?!”
“你们竟连她的遗物都不放过……!”
顾西瑗松了一口气,果然文皇后留在暗室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是有用处的。
这文家的族长令牌,是她留给殷明垠的遗物之一,想来若有一日他打开暗室拿到遗物,希望他能认祖归宗。
顾西瑗起初想着,等殷明垠生下孩子,再细细与他商议文家的事,没想到事发突然,她走投无路不得不拿着文皇后的遗物来文家求助。
“襄王殿下,时间紧迫,希望您认真听好我说的每一句话。”
顾西瑗上前一步,望入老人通红的眼中:“当今太子殿下,乃文皇后之子,是文家最后的皇室遗脉。太子妃腹中之子,乃文氏儿孙,今日文家若不愿出手相助,任由皇孙凋敝、母子俱损,便是失了夺回江山的最后机会。”
“您是聪明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来之前,与殷明垠耳语商量,得了他的首肯,才敢拿着他身世的机密来赌一把,赌他和腹中孩子最后的生机。
文家建立大夏,皇位却落入外姓人手中,皇后郁郁而亡,昔日的皇族受尽世人冷眼。年迈之人最看重儿孙后嗣,看重家族的未来,她不信文襄会不为所动。
文襄怔然许久,捧着手中令牌,良久撑住案桌,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当今太子……
那个被殷玄扔进冷宫十数年不管不顾的六皇子?
据宫中秘闻,那是殷玄的男妃所生,当年鸢儿力排众议救下他,明意这些年时时关照……
竟有如此缘由?
那竟是……文家的孩子?
文襄捏紧令牌,红着眼看向顾西瑗:“空口无凭,本王凭何信你?”
顾西瑗赶紧道:“危局之后,太子殿下会亲自前来酬谢,届时您可与他细谈。若实在不放心,您大可滴血验亲,看看他是不是流着与文氏一样的血。”
文襄沉默许久,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忽然打趣道:“你是何人,能做太子的主?”
顾西瑗一噎:“奴……是东宫的暗卫。这些都是殿下的原话,太子妃生产危急,小皇孙性命垂危,还请襄王殿下尽快决断。”
文襄又悠悠看了她一眼,也不说破:“你需要什么?”
“药材。”顾西瑗深吸一口气,捏紧手,“吊命救人的珍品药材,年限越高越好,如今孩子生不下来,唯有……”
她话音未落,就见文襄唤侍人进来,吩咐道:“开地窖取参,快马去请城西安先生,越快越好。”
顾西瑗愣愣看他交代完,目光又落回她的脸上,嘴唇嗫动:“襄王殿下,您这是……”
襄王瞧着像准备好了似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莫不是早就知道了殷明垠的身份?
“鸢儿当年,也曾来找本王,说过与你方才相同的话。”文襄看她困惑,幽幽解释道,“明明身处高位,却不能找太医,也不能动用宫中资源,只能秘密接生一个孩子……”
顾西瑗这回彻底噎住了。
这是在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