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199)
“这是明意为他母亲设的灵位。”襄王叹道,“当年鸢儿重疾缠身,曾留下遗言,生死不愿再与殷玄相见。若她葬入皇陵,终有一日,是要与那人合葬的。”
“明意最是孝顺,他不愿母亲亡魂不宁,冒天下之大不韪,悄悄将鸢儿的骨灰从宫中偷出,存放于此。”
文襄长吁短叹:“文家都是纯挚血性之人,江山皇位从鸢儿手中遗落外姓,多年来族中怨声不断。自殷玄登上帝位,族中便已将她除名,明意为了让她的灵位重回祖祠,逐一与族老叩首恳求,才得在此设一块牌位……”
顾西瑗杏眼微动,越听越震惊。
好家伙,祁瑾的陵墓是空的,居然连皇后的陵墓都是空的!
殷明垠长眉轻蹙:“那我爹爹呢?母亲可有提过他的下落?”
襄王摇头:“在你们回文家之前,本王尚且不知她有过这么一位痴心的爱人,更不知其去向了。”
殷明垠怅然若失:“兄长定然知晓这一切,可惜他已不在人世……”
顾西瑗看着这二人陷入沉默,抬眸看向被烛光照亮的牌位,目光落在“文鸢”二字上,心中微动,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阿属,母后这般爱你爹爹,种种深思熟虑,她纵然故去,也定会料理好一切,不可能放任他的尸骨流离失所的。”顾西瑗牵住殷明垠的手,望进少年深邃的黑眸,“你说,他会不会其实一直伴在她的身边?”
殷明垠一怔,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二人征得襄王的同意后,取出了文氏祠堂中秘密供奉的文皇后的骨灰盒。
这只骨灰盒比寻常的要大一些,皇后之身另设灵位已是大不敬之罪,遑论偷出骨骸,为了不引人注目,殷明意当初选用的是寻常百姓所用的规格。
殷明垠在顾西瑗和襄王的注视下,小心地打开了盒盖。
盒中存放着比寻常多出一倍的骨灰,骨灰上方还放着两缕头发,红色的丝绳将他们相缠,结发同心,死生不离。
顾西瑗蓦然捂住了唇,眼眶酸涨,泪珠转瞬就涌了出来,酸楚的情绪涨满整个胸腔。
再一看殷明垠,他眼尾通红,怔望着那缕头发,眸底有水色积蓄,默默合上盒盖,小心珍重地将骨灰盒放回了原处。
……
祁瑾竟真的在文府。
他与文鸢合葬,入了文家的祖祠。
二人与襄王道别,驱车离开了文府。
一路上,帘幔拂动,车内一片静默。顾西瑗坐在殷明垠腿上,抬手搂住他的背脊,轻轻抚摸腰下柔如黑缎的长马尾,靠在他颈边相依相偎。
安抚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捧起少年的脸庞,看见殷明垠微红的双眼,睫毛润湿。
她吻了吻他湿漉漉的长睫,吻向眼尾的泪痣,柔声说:“他们永生厮守,超浪漫的,不是么?”
“我死后也要跟你埋在一起。”顾西瑗说完就脸红了,虽然是想宽慰他,可她怎么说得出这么恋爱脑的话呢,救命。
殷明垠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嗓音轻哑,被她逗笑了:“我们自然如此。”
他与她明媒正娶,是天地见证的夫妻,生时眷恋相依,死后亦不离不弃。
他们不必如父母那般辛苦,可以爱得大方肆意,这便是最大的幸运。
二人回到东宫,将真相告知了祁璎。
祁璎静静坐了许久,也不知想到了何处,无声无息地流泪,擦着泪珠,满脸润湿又欣慰地笑。
“让姑姑静一静吧,这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顾西瑗小声与殷明垠说,殷明垠颌首,牵起她,二人安静离开了侧殿。
“你娘亲真的很了不起。”桃花雨徐徐飘飞,落在顾西瑗鹅黄色的襦裙上,她忍不住感慨。
与文鸢对祁瑾无怨无悔的爱与付出相比,她为殷明垠做的实在太少太少。
比起冲破千难万险厮守的长辈,她和他是何其的幸运。
“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桃花树下,顾西瑗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吻上殷明垠的唇,被他托住后颈,更深地吻上来,缠绵辗转。
*
皎皎和杳杳满半岁之际,殷明垠以外巡为名,带着顾西瑗离开了云京皇城,驱车北上。
自从数月前太子与太子妃携手拜访文府,尽管便装出行,非常低调,仍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随后,沉寂十数年的文家重返朝堂,襄王年迈不问世事,只挑选了一些年轻出众的子辈,入朝为官,担任要职,为太子唯命是从,朝堂气象革新,自此开辟出一番全新的面貌。
正是夏日,浩浩汤汤的一队皇家车队行于山道。天气酷热,马车上置了冰鉴,团扇轻摇,仍是燥热得慌。
顾西瑗和殷明垠坐一车,祁璎和陆缃坐另一车,最终目的地虽是北疆,途中正好路过芪月族隐匿山中的村落,四人便决定重返故地一趟。
祁璎和陆缃指路,弘遂乘高头大马,率领侍卫队开路,一队人马长驱直入深山,很快抵达了与世隔绝的隐秘山村。
几个小童正在山坡上玩蹴鞠,轻快的笑声回荡山野。
小小的蹴鞠沿着山道滚下去,停在戴着鎏金马饰的修长马蹄边,头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穿一身鲜亮的红色衣裙,跑上前抱起蹴鞠,抬起脸,正看见骏马上高大的男子。
弘遂下了马,朝远处看一眼,俯身与小姑娘道:“此处可是芪月村?”
小女孩盯着他身上亮闪闪的银色盔甲,身后骏马披挂的绸布和鞍饰,眼睛亮亮的,点点头。
身后几个小童也跟着她追下了山坡,见了这群人先是一怔,很快警惕起来:“你、你们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