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64)
她吹够了风,淋够了雨,像只小狗抖了抖毛绒绒的脑袋,扭回头,正好对上凤凰花下少年沉静的双眸。
殷明荆不知看了她多久,一对上眼,耳梢微红,他不太自在地偏开头,盯住旁边的凤凰花。
山风起,少年润湿的长发掀动,身上单薄的衣袍露出流畅的肩颈线条,从脸颊到腕骨,处处包扎得严实,腰带松松系在腰间,愈发显得腰身纤瘦。
顾西瑗多瞧了一眼,收回目光望向远山。
云压得很低,细小的雨珠淅淅沥沥,打在凤凰花上发出密密鼓点,只觉得青山与少年入目,皆是养眼。
自那日她拒绝了同他们回芪月族,二人之间氛围本就古怪,如今变得更怪了。
“爹爹死因未明,便有一日离去,也定要查明真相,带他的尸骨葬回故土。”
她拒绝完没多久,殷明垠如此说道,便也拒了。
祁璎长叹一声,末了点点头,也不勉强。
“带兄长回家”,本就是她此生执念,如今有了血亲助力,也更有了盼头。
顾西瑗旁听了景妃的往事,有感动有叹息,可她也不过局外之人,听完了故事,还得回到自己的现实里来。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跟你姑姑回芪月族。”
山风吹起少女的衣裙,殷明垠抬眼,望进她眼中。
顾西瑗叹道:“京城不是个好地方,尔虞我诈,阴险算计,皇室更是一团污糟,无论是你皇长兄,还是你爹爹,应该都不愿你为报仇把一生搭进去。”
碎发拂过颊侧,殷明垠幽幽掀唇:“你是怕我身陷囹圄,还是怕我与他争?”
顾西瑗匪夷所思地瞥他一眼:“不识好人心!”
“既京城如此不好,你为何执拗?”
“我又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顾西瑗被他追问得烦躁,一转身抄起手,无奈笑了:“你就这么想我跟你们走呀?”
殷明垠微顿,竟也不否认,湿润的黑眸直视她,神色坦然:“是。京城暗流诡谲,姑姑如何不希望我身陷其中,我便也是同样的理由对你。”
顾西瑗奇怪地瞧着他:“你与你姑姑血脉相连,我们是什么关系?”
“主仆?……姐妹?”
她把自己逗笑了,抬眼一看,少年脸色冷峻,半点笑意都没有。
殷明垠低下眼,薄唇微抿,眉轻轻皱着,低垂的长长睫羽遮盖了眸底的无力。
曾经还能以主仆关系作掩,如今呢?他与她什么关系都没有,连关心与劝说都全无立场,就如这世上任何萍水相逢之人一般。
在顾家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她早下了逐客令,他还沉溺着不肯醒来。
“你这样是斗不过太子的。”顾西瑗叹了一声,“殷明荆也说喜欢我,却还能拿我挡剑,喂我毒酒。他从不会把情爱放在第一位,能成事的人都不会这样。”
看看小说里多少人杀妻证道,电视剧里多少人为事业放手,现实里又多少人毕业即分手,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人心凉薄,从来如此。
殷明垠皱眉,似是不同意她的说法:“成事,与爱你,并不冲突。”
顾西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荷尔蒙作祟,青春期萌动,关爱不爱的何事?你知道什么是爱么,你被人爱过么?”
她说完即后悔,张了张嘴,吞吞吐吐:“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爹爹虽早逝,但就如祁璎所说,他定然非常爱你,才会生下你的。”
殷明垠垂下长翘的睫毛,喃喃:“我有没有被人爱过,与我爱你,并不冲突。”
顾西瑗不想再跟他聊这个话题。
她转过身去,耳根发烫,就算心里没当回事,面对面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还是有点遭不住。
“瑗儿。”
殷明垠见她不吭声了,良久忽而轻哑地唤了一声:“真的不能跟我走么?”
“我会一生一世护着你,待你好,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任何人想碰你,必先踏过我的尸体。”
风声漫漫,凤凰花绯红的瓣蕾在细雨中摇曳。
顾西瑗白色的衣裙拂动,松松挽起的发沾了雨露毛绒绒的,她的声音从雨中低低传来:
“我若跟你走了,顾家怎么办?”
她回过身,定定注视少年湿润的黑眸,状若天真:“你能让我父兄回京么?能让我一家团聚,平安度日么?”
殷明垠眸色颤动,五指紧攥成拳,动了动唇,发现自己哑口无言,无力给予承诺。
顾西瑗轻轻笑了,那笑容显得无奈:“可殷明荆能。”
风吹凤凰花,赤色花瓣打落枝梢,零落t成泥。
少年脸色泛白,痛苦如苦涩的潮水泛上心头,终是喉头酸涩,颓然闭了闭眼,无言再央了。
第037章 37
“瑗瑗。”
祁璎忧心忡忡推门进屋, 放下背篓,拣出药草、山果:“宫里来人了,在山里一遍遍搜着,村民都在议论, 瞧着不会轻易罢休。”
阳光从泥土窗棂照进茅屋, 粉尘蒙上一层金光, 空中飘舞起伏。
顾西瑗和殷明垠坐在桌前,面前摆着竹编簸箕, 金黄的玉米粒盛在簸箕里,二人正剥着苞米。
少年闻言抬眸, 墨黑碎发顺着颊侧滑下来, 脸色看得见变了, 手上动作一僵, 修长指骨无意攥紧。
身为当事人的顾西瑗却最淡定, 她应了一声, 低眼继续忙碌,圆润饱满的玉米粒从嫩葱似的指尖滚落,簸箕里堆出一座小山。
野地里土生土长的苞米, 鲜甜金黄, 被麻雀啄出几个凹洞,瞧着天然健康。
屋里一时无话, 祁璎叹息坐下,就见对面一道坐不住的身影蓦然站起,殷明垠取下挂在墙上的剑, 五指将冰冷的玄铁面具覆上脸庞:“我去引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