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70)
朝臣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跪下去,很快,大殿中黑压压跪了一大片人,喊声此起彼伏。
顾骁一掀下摆,披甲跪地,清朗的声线穿透大殿:“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作为整个大殿中唯一站着的,顾西瑗只感到一阵眩晕。
瞧瞧这阵势,瞧瞧这众望所归,显然非一日之功。
原来顾骁是他的人,晏兴是他的人,大半个朝堂都是他的人。
原来今日一切,早有预谋,连晏兴这种老臣都到了,哪里是恭贺东宫大婚,分明是来见证,来恭贺这位新太子上位呢。
殷明垠把戏台子搭好了,缪贵妃和殷明荆是炮灰,而她……
她是小丑。
第040章 40
潮水般的呼喝回荡在东宫大殿, 殿中挂满大红绸缎,铺满锦绣红毯,入目灼灼如荼。
顾西瑗立在玉阶之上,嫁衣垂下潋滟的下摆, 铺落在地, 注目绯色婚服的新任太子缓缓拾级而上, 牵起她的手,吻了吻指尖:
“我爱你。”
殷明垠抬眸, 一双含情桃花眼狭长绯红,黢黑的眸底深不见底, 如今衬着泪痣只觉诡谲莫测。
“那日你问我的问题, 今日可以回答了……”
顾西瑗眉梢一跳, 毫不客气地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 绯红绣鞋镶嵌东珠, 踩在少年布着华糜刺绣的婚服衣襟上, 倒有种相得益彰。
殷明垠被踢得猝不及防,差点当众跌下玉阶去。
他后退半步站定,幽深的黑眸只掠过细微的波动, 轻轻一笑, 低眼凝注这踩在自己胸口的绯红绣鞋,修长五指捏住她纤细的踝骨, 像得到了奖赏一般,竟低头亲吻她的脚背。
顾西瑗一阵恶寒,蓦然想收回脚, 被他紧紧扣住了脚踝, 按在胸膛。
顾骁站在几步开外,盯着这二人欲言又止。
弘遂一身黑衣, 抱胸站着,似乎见怪不怪,懒懒打了个哈欠。
晏兴立在群臣之前,显然也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老头儿花白的长眉抖了一下,冷哼一声别开脸去,非礼勿视,只觉青天白日的没个正形。
昨夜顾家三少爷带着六殿下上门拜会,晏兴着实吃了一惊。
兄弟相隙、父子残杀,在皇家不算稀奇,但在这四面通缉的境况下还敢上门拜见,逼宫前夜先和盘托出的诡异操作,他还是头一次见。
据他所知,这位六殿下多年来幽居冷宫,既无天子宠爱,亦无母族扶持,算得上宫中最没有存在感的皇子。直到太子的屠刀落到头上,才遁逃出京,如今竟也觊觎起东宫之位了?
若大皇子还在,这六皇子他自然是瞧不上的,终究是冷宫长大,未得悉心教养,礼学见识都欠缺不少。
奈何宫中皇嗣凋敝,为江山社稷,竟唯此一个选择。
晏兴看着少年呈上来的剑与书信,不由唏嘘,殷明意的字迹隽雅,短短几列,尽数将家臣门客留予幼弟,嘱他们追随尽忠。
文家世代沿袭的宝剑挂着流苏,镶嵌宝石,剑刃雪白铮铮如骨,若非大皇子亲留,就算是殷氏皇帝也无从得手。
既得了大皇子认可,又能将顾家聪慧绝顶的三子笼于麾下,想来这位不会差到哪里去。
晏兴与殷明垠一番谈论,只觉对方并非传闻中的大字不识、粗鄙不堪。
相反,他谈吐优雅,不卑不亢,颇有当年大皇子之风,生得更是清绝出尘,优越瑰艳的眉眼令人一眼难忘,比任何公主皇子都要惊艳的相貌,难以想象是殷氏老儿生得出来的。
只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藏着欲念,似是某种焚烧入骨的野心……
直至今日所见,晏兴才明白过来,那份野心不是冲着东宫……
原是冲着殷明荆的太子妃。
他孤注一掷夺取尊位,竟是为了如此可笑的理由。
老头儿有些自闭,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再一看周围各路官员,神情也都怪怪的,都在吃瓜。
但事已至此,大局已定,再坏总坏不过先太子残暴嗜杀、圈禁生父。这位新太子心中有欲念,便如绳索缚颈,总归是个牵制。
至于今日,储君新立,正是赫然威风,无人能置喙他所作所为了。
顾西瑗几番挣脱不得,脚尖发力,索性又当胸踹了他一脚。
殷明垠长睫颤微,这一次有了防备稳住身形,仍被她踢得一颤,面对她的恼怒轻描淡写,唇畔甚至扬起温柔笑意:“瑗儿,你高兴么?”
顾西瑗:?我像高兴的样子么,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刚揭露完殷明荆的罪行,推他入万丈深渊,这人倒好,蓄谋已久,轻轻松松摘走了她到手的果实。
怎么不高兴呢?她都感觉得到他有多高兴!
顾西瑗脚踝一挣,甩开他的手,嫁裙及地,径直沿玉阶往下走。
错身之时却被殷明垠紧紧抓住了手腕,少年长睫低垂,殷红的唇幽幽呢喃,清冷孤绝:“那就是不高兴了。”
“为什么?”他瞥了一眼地上被箭矢贯穿的前太子,嗓音清冷,“因为孤……杀了你心爱之人?”
顾西瑗闭眼,觉得他脑子有病,无法沟通。
她的沉默似乎刺激了殷明垠,他手指一紧,死死擒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少女扯入怀中,逼她直视他,力道之大前所未有。
顾西瑗瞪大了t眼,下巴被不容反抗地捏起,殷明垠眼尾绯红,泪痣如血,低头深深覆吻上来,群臣面前与她撕扯、纠缠、追逐,疯狂得不像那个会羞红着脸为她绣手帕的内敛少年。
她在陷入风暴的同时,突兀想起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