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晦以为杜彦之打算就这么跟他摊牌的时候,这人却笑了笑,颔首道了句“刺史说得有理”,便转而和旁边的赵敦益聊起了祭祀事宜。
李晦:“……”
擦!他就说这些人很烦人!!故意说话留一半,一下子都说完了人能噎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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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晦这次过来,心情简直显而易见的恶劣。
林一简本来还在为自己的职业抉择头疼呢,却冷不防地被这极度糟糕的情绪压了一头,她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李晦:?
“又”是几个意思?搞得他经常出状况一样。
虽然噎了一下,李晦倒也没瞒着,[云州来了个很麻烦的人,有点棘手。]
林一简迟疑:[是有江洋大盗?]
李晦情绪一下子都有点不连贯了,纳闷:[什么‘盗’?]
这跟偷儿又有什么关系。
林一简:[朝廷的通缉犯,很穷凶极恶的那种。]
李晦:[……]
不,应该没什么通缉犯敢犯到朔方地界。而且“穷凶极恶”这个词……李晦顿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是上头来的人,我义父派来的。]
林一简明白了:[监察御史?]
李晦也跟着瞄过几眼叶竺妍正在追的剧,虽然槽多无口,倒不影响他这会儿理解林一简的意思,他应了一声,[差不多,你可以这么理解。]
林一简觉得自己懂了,还是很懂的那种:[他跟你索要贿赂?]
李晦:[……你没事少看点剧。]
林一简:[……]
虽然李晦什么都没说,但是林一简莫名就是有种自己智商被鄙视的感觉。
不用“感觉”,就“是”。
李晦也是服气了。林一简都能猜出来“监察御史”,都没觉出前一句“义父派来的”里面有什么不对,“监察”之责是能随随便便分出去的吗?!那还监察个屁!
他真觉得自己透出来的漏洞跟筛子似的,林一简愣是一点都没发现。
李晦莫名心累地叹口气:[不是索贿,他要是索贿还好了呢。]
林一简:[……]
这语气就有点emm……不过想想对方在地方,又有点理解了,打了胜仗还能被发配,瞧着朝堂就不怎么清明的样子,李晦也怪不容易的。
林一简:[要是不要钱,他想干什么?]
李晦:这才是问题啊!
他头疼,[我没想明白他想干什么,这人真的很奇怪。]
林一简:[不如直接去问问?]
李晦:[哪能……]这么简单就问出来。
他顿了下,把后半段话咽下去,[说不定真可以试试。]
说实话,以杜彦之的身份,死在云州真的挺麻烦的。
本来对方那一副“安心在云州呆下”的态度还勉强让人放心。既然许玄同也把安思范忽悠出治理云州的意思,杜彦之也被派遣过来,就算后者在云州什么也不做,明年云州祥瑞一传到朔鄢,也一样大功一件。李晦能勉强以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对方这是愿意合作的意思。
但是杜彦之偏偏在这时候暗示出知道他和许玄同有勾连。
李晦有一瞬间以为对方是来查他和许玄同联系的证据的,但是回神又觉得不会。杜彦之只要不是有病,就不会直接这么在他跟前挑明了,他是真的能让这人死在云州……这么来看,杜彦之行为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似乎没什么敌意?应该可以“谈谈”。
这沉默思索的时间有点长了,林一简忍不住怀疑起来,[你不会打算干什么坏事吧?]
李晦一下子回神,[怎么会?我可是很诚心的。]
林一简:[真的?]
李晦一口咬定:[真的!]
他顿了下,解释道:[不是说三顾茅庐呢?大不了我多去几趟,五六七.八、十几二十回的,烦也……咳、我是说,肯定能问出来的。]
林一简:[……]你刚才是说“烦”了吧?
而且“三顾茅庐”是这么用的吗?不要乱用成语啊!
而当天离开之前,李晦又多补了一句,[我这几天都晚点来,你不用等我。]
林一简:?
“晚点来”是几个意思?这人该不会是大晚上的“顾茅庐”吧?
只能说,林一简对自己的男朋友还是挺了解的。
当夜,月上中天,万籁俱静。
刚刚就任的云州别驾在新迁居的府邸上好梦正酣时,却冷不防地被仆从叫起。
听闻是刺史亲至,杜彦之神情一肃、一下子从梦中清醒过来。
云州乱象他这一路也有所见识,得知李晦这会儿过来,他还当是云延城内出了什么变故,一时连发都来不及束,就披上外袍匆匆趿着鞋出去。
但等来到正堂,就看见一青年四平八稳又半点不客气地占据了主位。
瞧见他过来,这位年轻的刺史大人拎了拎手里的酒坛子,冲他灿然一笑,昏暗的烛火映照出洁白的牙齿,莫名让画面显得阴森森的。
李晦对自己带来的影响恍若未觉,他对着来人点点头,笑开口道:“先生远道而来,晦还未为先生接风洗尘呢。”
杜彦之:“……”
第41章 第 41 章
李晦夜半上门, 一连骚扰来杜彦之十来天,让后者那本就不太茂密的头发更稀疏了几分,但杜彦之却仍旧什么也没说。
李晦:“……”
这嘴也太严了吧?
杜彦之这边的进展不如人意, 那边赵敦益也不让人省心。
李晦几次声明似乎都没起什么效果,赵敦益确实没把祭品摆在他跟前了, 但私下里小动作肯定没停。再一次被询问祭祀用的三牲后, 李晦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