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鄢出事了。
这是这会儿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事。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李晦刚刚下令休整,朔鄢就传来急命追击的军令。
这确实是安思范会下的命令,李晦没有多想,重新整兵准备追击,却不想突然被人袭击了……攻击是从背后来的。
前面是田齐丘部众、后面是不知底细、但也显然来者不善的对象,猝不及防的两面夹击,就连李晦也是费了点功夫才稳定住局势。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大军需要补给,但是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来的人是敌是友,这么耗着是死路一条,必须弄清楚朔鄢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盼着什么来什么。李晦刚这么想着,就有亲卫过来小声禀报了几句。
李晦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真有这么好运气,跟旁边确认了好几遍“真的?”之后,起身就要往外走。
但是刚刚起身就被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本来已经在收拾东西的军医动作顿了顿,转头瞥过来一眼,语气淡淡地:“将军这几日还是静养为上。”
李晦嘶着气比了个“懂了”的手势,改口对一旁的亲卫道:“把人带过来吧。”
但是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到底坐不住,站起身来慢慢往主帐外挪。
因为要避开伤口,这动作实在费劲,等他掀开帘帐,亲卫已经把那一老一少两个人带过来了。
李晦还没说什么,就见那个小的往前冲了几步,跪地泣涕道:“安恭义毒杀我父亲,求刺史为我爹报仇!!”
这话一出,营中一片哗然。
一时之间,周遭的目光都落在丧父恸哭的孩童上,李晦却抬起了头,看向落后一步的许玄同:这种时候、在这场合、说这样的话,绝对是这厮教的!
确实是许玄同教的。
他先前对跟着李晦出征那么推脱,这会儿突然投靠也得有点诚意,比如说送他一个好名头——有什么比“为旧主报仇”更好的名声?更何况还是死里逃生的旧主独子的恳求。
话虽如此,许玄同也没指着李晦手上的这点残兵杀回去。
他显然在来时路上就做好打算了。
把那边确实哭得快背过气儿去的安金珠抱下去,其余的人都被屏退,留在主帐内的许玄同也顺势开口,“安恭义仓促行事,还来不及顾及他处。刺史不如暂时退守云州,休养生息、以待来日……”
仇是要报的,但又没有说现在报。
敌强我弱的形势,当然要先茍起来发展一波。
许玄同说得头头是道,回神才发现那边坐着的李晦半天没出声。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过去,却听李晦开口,“是真的?”
许玄同:?
李晦:“安恭义毒杀义父的事。”
许玄同:“……小公子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李晦:“……”
他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许玄同却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他虽然觉得安恭义搞死干爹这事没法信任,但李晦这“义父”该不会是真“义父”吧?
李晦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只是有点怔然。他刚刚发觉那人的暮气之态,转瞬便得知了对方的死讯。甚至不是死于战场之上的两军交戈、而是病榻之上的小人毒杀。
那个人都会那么轻易的死去,那他呢?
李晦垂眸看向自己腰侧的伤口,越发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是不该出现在她生活里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片刻思量后,开口:“不回云州,去朔鄢。”
许玄同只觉得眼前一黑:果然!
“我知道刺史复仇心切,但敌众我寡,形势所迫、正该暂避锋芒啊!!”
李晦却摇了摇头,“不一定要人多。”
许玄同:这是人多不多的事吗?!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李晦抬眼看过来,“你炼丹?”
许玄同被这急转的话题差点闪了腰,懵了一下,才艰难地点点头,“……是。”
李晦给的那些东西,他总得找个合适且合情合理的理由拿出来,可不就得炼丹?
许玄同还想解释两句,就听对方接着问:“炸过炉吗?”
许玄同:“……?”
问这个可就有点挖人伤疤了啊。
第49章 第 49 章
“……range from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machine learning to 5Gmunicationworks, from big data analytics……”
听学术报告本来就很容易走神,何况是非母语的英文,林一简听着听着就思绪飘远。
她想起了先前和李晦吵的那一架。
一开始, 林一简确实觉得这事莫名其妙、李晦说的那些理由也完全构不成理由,但是随着对方离开的时间变久, 她渐渐能理解那些话。
隔着时空的阻隔, 两人之间的联系脆弱又虚无缥缈,说不定哪一天对方就会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是不是某次见面之后就是永别。
所以, 真的要“重新考虑一下”吗?
报告中场的茶歇, 会议室内的人都暂时离场。
林一简也和欧阳艺一块到了茶水间, 后者挑挑拣拣选了两个不同类型的小蛋糕, 递了一个给林一简, 问:“怎么样?有兴趣吗?”
林一简差点以为欧阳艺问的是小蛋糕,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刚才的学术报告。
林一简:“……”完全没在听。
她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就还好。”
欧阳艺:这是没太有兴趣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