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惊华(379)
戚浔仔细想来,傅玦的确从未有此意,但她如何能安心?
“可是……可是为什么?”
傅玦喉头滑动一下,“为了许多人和事,为了……”
戚浔一错不错的望着他,眼底感激分明,傅玦清楚自己此时说出来,会得到什么,但他顿了顿,“为了付出的代价最少。”
戚浔心头顿时滚烫一片,到了此刻,她最后一丝防备也卸下,虽不知傅玦的话能实现多少,可她知道傅玦言出必行,“王爷……”
傅玦扬唇,“这会儿不怕我了?”
戚浔满腔感激溢于言表,却被他打趣,一时想起半个时辰前在这马车上是如何惶恐不安,“那时太过震惊,亦不明白,王爷知晓这些,却又隐而不发,是抱着什么目的,即便见王爷帮了我,也不敢全然卸下心防,王爷在我心中,从不是可怕之人。”
傅玦顺着她的话道:“那我是哪般人?”
“王爷是……”戚浔心跳忽而快了些,但要论夸人,她根本是信手拈来,更何况是夸傅玦,“王爷忠肝义胆,又明辨是非,还胸怀大义,王爷是英雄,王爷……”
傅玦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瞳底幽深,戚浔的话似带着钩子,在他心间牵出一片酥酥麻麻痒,他落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动,几乎想再去握住她。
戚浔被他笑的不自在,又道:“我是说真的!”
傅玦轻嘶一声,视线灼灼,“你……”
戚浔望着他,傅玦却断了这话头,她听见傅玦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克制什么,又脑袋一转,看向了另一侧的车窗,那剩下的话终究未说出来。
戚浔有些不解,这时马车却颠簸了一下。
“王爷,快到了——”
林巍忽而出声,戚浔听见,忙掀起身后帘络朝车窗外看。
发现尸体之地要到了!
傅玦应了一声,亦跟戚浔看出去,雨夜的凉意随风而入,车厢里的那么点难明意味,被凉意一吹便散了个干净。
很快林巍继续道:“王爷,前面巷子进不去,得走过去!”
马车速度减缓,又慢慢停下,不等傅玦吩咐,戚浔掀开车帘钻了出去,傅玦坐在原处未动,没多时叹了口气,这才矮身出了马车。
一出马车,傅玦面色便是微沉。
漭漭雨夜之中,衙差们正在搜索整条巷子,连日的大雨让街巷上一片泥泞,而被发现的死者,此刻就在巷子尽头。
宋怀瑾下马走过来,“王爷,仓房就在前面!”
“带路。”
宋怀瑾走在前,傅玦肃容跟在他身后,戚浔提着裙摆跟着傅玦,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巷子,片刻功夫,便见到了宋怀瑾说过的仓房,曾经的仓房,如今被改成了马房,四面窗户透风,未曾修缮,外头一排马槽,里头一边圈养马匹,另一边则未堆放草料之地,仓门有两面,皆是大开,雨丝斜斜飘进了仓房之中。
李廉听到动静先迎了出来,“王爷来了!”
傅玦颔首,“死者在何处?”
李廉从衙差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就在里面——”
一行人进仓房便闻到了马粪之味,只见这处仓房两丈见方的大小,屋顶尚好,窗户却皆是豁口,东南两面的门不设防,谁都能走入此地,仓房南侧又系马之地,地上有未清理干净的马粪,北面则堆满了马儿吃的草料和两件无用的废旧家具,而傍晚发现的死者,此刻无声无息的躺在西北角的草堆之中。
火把一晃,照出一张青紫肿胀的脸。
死者为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年纪,身上着碧色绣百花纹裙裳,虽不是上品料子,却也是锦缎,她面朝上仰躺着,身体板直,布满瘢痕的双手落在身侧,襟口被打理过,还算齐整,可下半截裙摆凌乱的堆迭在膝盖处,露出一双满是伤痕的腿,脚上的鞋袜不知去了何处。
李廉道:“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盖着许多草料,我们收拾干净了,没有搬动过尸体,上次的尸体泡在污水之中,不得不打捞,此次我们想留下更多线索,便未动。”
戚浔已经开始挽袖,又将宋怀瑾命人备好的护手戴上,开始上前验尸。
李廉举着火把给她照亮,不多时,亮光一盛,李廉转头,便见傅玦手中不知怎么也多了一支火把,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傅玦理所当然的走到戚浔身边来。
戚浔照例先检查死者头脸之地,又解开死者前襟,查验脖颈处的外伤,死者面颊脖颈上多有抓痕,与廖晚秋身上的伤痕十分相似,可和廖晚秋不同的,却是死者脖颈上有一道划伤,那创口有一指宽,却十分粗糙,像被什么钝器割磨划破。
伤口并不深,虽在颈部,却并未伤及致命血脉,戚浔仔细查验,又迅速检查死者胸腹与四肢,最后才去查看死者下半身。
夜风呼啸,穿堂而过,火苗被风拂的摇摇晃晃,众人落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变得张牙舞爪,两盏茶的功夫之后,便听戚浔冷静地开了口,“基本可以确定,谋害这位姑娘的凶手,与谋害廖晚秋的凶手,是同一人。”
李廉咬牙道:“我就知道!”
死者身上伤痕明显,一看便是死前被欺辱过,尤其裙摆凌乱,腿上伤痕遍布,下半身流出的鲜血更沁红了死者的裙裳,李廉几个刚看到伤情便猜到了几分。
宋怀瑾和傅玦的面色也不好看,戚浔继续道:“死者下半身受伤严重,外部有挫伤痕迹,内里流血极多,看伤痕判断也是某种物件戳刺而成,且死者□□内不见任何精元,更肯定凶手是用这等法子折磨侮辱死者,手法与谋害廖晚秋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