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惊华(562)
待宋怀瑾从刑部归来,戚浔帮着一起统总出京缉拿的名目,看着一个个当年查办旧案的官员名字,那股子郁气令她指尖发颤。
写着写着名目,戚浔抬眸看宋怀瑾,“大人,旧案平反之事,当不会再变了吧?”
宋怀瑾有些莫名,更觉戚浔神情有些怪异,他点头道:“文武百官议定的,不当有变数了,郑尚书和蒋大人在拟定为王爷他们平反的章程,或许两三日内,便会让王爷入宫,至于追责,便是三法司之事了——”
说至此,宋怀瑾道:“那陆家后人尚在人世,等圣旨下来,要为他们恢复门庭与旧时爵位,也不枉他们隐姓埋名多年,只不过王爷和临江侯的事说不好,王爷虽本是无罪,可这些年来隐藏身份还被加封王爵,陛下心底不知如何做想。”
戚浔一阵默然,又埋头写名册,她一手簪花小楷极是秀雅,此时一笔一划,墨迹浓重。
大理寺上下忙碌了半日,至申时过半,门外通传拱卫司指挥使来访。
孙律来大理寺,也是为了安排追责旧臣,看到戚浔,他神色有些深长,却也并未多言,此时反倒没了戚浔之事,眼看着夕阳西下,她在去临江王府和去水儿巷之间犹疑,片刻之后,戚浔早早下值往城南而去。
越是即将大功告成,越是要格外小心谨慎,在圣旨下来前,他们谁也不能出错。
夜幕初临,张伯和张婶的铺子窗棂早已放下,屋内透着昏黄灯火,戚浔也无需去那面馆掩护,径直催马停在了铺子之外,她如往常那般叫门,进屋后不过片刻,张伯和张婶便惊喜的泪眼婆娑。
张婶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小姐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终于等来这日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
张伯眼眶微红道:“虽吃了苦头,可到底还是等到了这日,老奴差点以为闭眼之前都看不到了,这多亏了王爷,也多亏了傅侯爷。”
看着他们如此动容,戚浔才觉心底多了些活气,张婶又问:“罪魁祸首是那驸马,三日之后是他问斩之时,我们可能去围看?”
“宣武门外应该会设禁军,能远远地看。”
张婶道:“远远地看也足够了,若非是此人,当年又怎会生出那般大的祸端?快,去找香烛纸钱来,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捎给侯爷和夫人!”
看着张婶和张伯忙碌,戚浔心底也生出几分暖意,同一时间的广安街暗巷之中,一辆马车正静静地停在僻静之地。
马车里,玉娘哽咽着道:“那哥哥,我们能回陆家原来的府邸吗?”
江默冷静地道:“这个还未有定数,陆氏当年的府邸,在几年前被赐给了祁阳郡王,此番多半会另赐府邸。”
玉娘抿唇道:“那要再等多久呢?”
“等不了几日了,三日后驸马问斩,之后朝中追责旧臣,待皇帝下了圣旨,到了合适的时机,宁家的兄长会给我们消息。”
玉娘想到鼎鼎大名的临江王竟是宁家表兄,只觉世事玄妙,“好,哥哥,那三日之后,我要去看那逆贼问斩!”
江默抚了抚她发顶,“只要你不害怕。”
玉娘咬牙道:“当然不怕,我做梦都想看到这些罪魁祸首被处以极刑,只有这样,父亲母亲和族人们的大仇才算得报了……”
204. 十破阵25 刑场反转
第二日早朝后, 傅玦奉诏入宫。
刚走到崇政殿,傅玦便看到几个宫女站在门外,杨启福愁眉苦脸的等在门口,看到傅玦前来, 连忙上前行礼, 又指了指殿内, “还请王爷稍后片刻。”
傅玦凝神一听,面露了然, “是长公主。”
杨启福颔首,“今日早朝时, 驸马问斩的圣旨已下,公主知道了,是来求情的。”
傅玦沉着眉眼,一时未语。
按律长公主也在秦瞻三族之内,可如今,长公主竟还来为秦瞻求情,这一切,只因为她出身皇族。
殿内建章帝眉眼间也笼罩着一层阴霾, 看着跪在堂中的赵沅, 苦口婆心道:“皇姐当知道,他已将一切都招认了, 除了当年瑶华行宫那一次,是他失去理智伤了人,后面的几次, 皆是他为了遮掩旧事仍在谋害人命——”
赵沅眼眶微红,禁足宫中两日,她容色憔悴, 亦不复往日盛装明艳,听见建章帝所言,她不懈地问:“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法子了吗?”
建章帝默了默,“皇姐当知道当年那场大乱死了多少人。”
赵沅艰难地吞咽一下,“那陛下可能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从前建章帝对赵沅多顺从包容,如今便多铁石心肠,“皇姐当知道,为了保住皇姐性命,朕之决断已颇不合规矩,若再容皇姐去见驸马,朝野之间必定多有非议,礼部正在拟皇姐与驸马和离的旨意,等驸马问斩之后,皇姐便去静缘寺代发修行。”
赵沅眼瞳颤了颤,“若不和离——”
“若不和离,皇姐是秦瞻之妻,按照律法,皇姐也要与秦瞻被一同问斩。”建章帝打断赵沅之语,“皇姐要为了那样一个人豁出性命吗?”
赵沅面色僵白,挣扎着道:“我与他成婚多年,他虽瞒了我许多,却也未曾辜负于我,大难临头,却和离保命,我……”
“皇姐,事关性命,朕已经帮你做了决定,这几日,你在宫中候着,别的什么都不必想了。”
建章帝语声坚决,“来人,送长公主回宫!”
杨启福连忙带着侍婢进殿,又道:“陛下,临江王来了。”
赵沅被扶起来,一转身便看到傅玦,她神色复杂地与傅玦对视了一眼,又露欲言又止之色,傅玦收回视线上前行礼,赵沅末了一抿唇,转身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