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龙傲天的咸鱼青梅[穿书](192)
洛天星没想到云子沛脑子转得这么快,不禁一怔。
云子沛好似想通了什么,他紧拧的双眉展开,久久不语。
他的面容不算出色,却生了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犹如墨染,眉形偏细。如今用白布将眼一遮,再搭上他瘦削的脸庞,一副天生的薄命无情相儿,此时看起来有些怅然若失。
洛天星纳闷道:“你怎么了?”
云子沛道:“每代云家族长,手中都有一件名为‘心无形’的神器,算是所有云家子弟所掌‘心兵’的老祖宗。它如云缥缈,可化作任何形态,父亲将一直将它当做一件兵甲穿在身上,心无形所化之甲,乃是世间至刚至柔之甲胄,任何神兵都奈何不得它分毫。”
“可当时父亲身受重伤,无法发挥出心无形最大的能力,幻化出的兵甲应当有一处是有残缺的。从前遇见这般情况,他会不停让流云甲变幻那处残缺的位置,往往先故意露出破绽,引敌人攻向那处后,再反将其杀死。”
“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他随时变化的破绽,除了一个人。”
云子沛怅然地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幺妹啊,你确实是有一双好眼睛。”
洛天星谦虚道:“还行吧还行吧。”
“云无梦和云娴本来该死在父亲手下,你却强扭天数将她们救下,所以再也观不得云家子弟的命书。”云子沛见洛天星沉默良久,不禁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洛天星抬头望天,“刚才干嘛凑热闹,非要排这队来啊!”
云子沛一愣,随后放声大笑。
他这人向来夸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仍是不停,他蒙在眼上的白布洇湿出一点儿泪痕,分不出是喜是悲。
洛天星道:“该你说从哪儿听说‘命书’这东西的了。”
云子沛说道:“云娴跟我说的,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她去吧,她知道的比我多多了。”
洛天星狐疑道:“你......”
从咫尺学宫回来后的一年间里,云娴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她身体本就虚弱,曾被无数名医圣手诊断说最多不过还有五年光阴,又强撑病体,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岛上布置下的四万八千根由她“心弦”所化出的琴弦。
直到如今,那些琴弦每日需要供养的灵力仍在源源不断的自她体内抽出。即使她陷入无人能唤醒的昏迷,也未曾有一日中断。
也可以说,云娴用自己长眠不醒的代价,将自己的生机供给给了那些既是保护,又是威胁着仙源岛存亡的琴弦们。
云子沛这时候说从云娴那里得到的消息,洛天星也无法去求证。
“不信就拿你的眼睛再来看一遍我,看不了命书,又不影响看别的。”云子沛无所谓道,“就看十四哥对你的这颗心真不真。”
“而且,我说真的。”云子沛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暧昧,“当时要是十四哥收养了你,一定也掏心掏肺的对你好,族长都让给你当,可惜你不稀罕。”
洛天星大惊失色,“你干嘛,别害我啊你。”
云子沛本来以为她会不屑一顾,却不想洛天星在听见当族长时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一怔,随后面色有些复杂,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你不想要我的真心,也不愿意当这个族长......是我说错话了。”
云惊澜的孩子们自从出生起,就被不停灌输着只有强者才能活到最后的理念,兄弟姊妹之间彼此敌对,相互倾轧残杀,那时少有人怀疑过这想法是否正确,直到临死前一颗才幡然醒悟。还活着的人,多多少少都已经改变了当年的想法。
唯有洛天星是不同的。
即使现在父亲和众多兄弟姐妹已经离去,世事变迁,再不相同,唯有她从始至终追求的东西从未变过,好像还是那个躺在草地上对着云朵发呆的小姑娘,从始至终未对他人趋之若鹜的族长之位提起过一丝兴趣。
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
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
洛天星临走前问道:“今晚家宴,一起吃个年夜饭,你来么?”
“来,怎么不来?”云子沛漫不经心地笑着,他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闻人照夜,“这小子都去,我更没有理由不去了。”
“他是云家赘婿,你是前任云家逃犯。”洛天星笑嘻嘻的,转身离去前说道,“他身份比你高,说话注意点儿。”
云子沛:“......”
临走前,闻人照夜瞥了云子沛一眼,他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在此刻几乎是带着挑衅的,极轻微地笑了一下。
云子沛的笑容顿时敛去,手中的心兵竟是在一瞬间显现出来。他杀意外露,下意识就要提刀而上。走在前面的洛天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回看他。
洛天星纳闷地看着正勤快收拾桌上杂物的云子沛,心想:刚哪儿来的杀气,是她出现错觉了么?
她不再多想,迈步离开。
她走后,云子沛靠在椅背上,他手上藏在桌下的心兵消散,啼笑皆非着摇了摇头,“这小子......”
事实证明,云子沛说话是没谱的。
当天晚上,月上枝头。
洛天星来到云娴宫殿之中,将新做好的掺了金莲花瓣的香囊挂在她帐上,又坐在床边,自言自语地跟昏睡不醒的云娴说了会儿话。
她所说的内容十分琐碎,从云三跟云四分手后偷偷抱走了他家的狗,又到今日遇见云子沛和她说的那一席话,待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她终于停顿下来,歇了一会儿。
殿内弥t漫着清冷的香气,铜雕荷花的灯台上空空荡荡,未燃灯烛,只有墨蓝的夜色从门窗透出,一室冷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