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摘高岭之花后我遁了(62)
沅宁出神地看着一白一黄两道身影一点点淡出自己的视野。
谢之舟自然早已看出了些端倪,但他并不想去探究。
只要他的阿姐是他的就好。
其他的,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谢之舟的视线落在沅宁身上,像是草原上的狼崽子,毫不掩饰对自己领地的独占欲一般。
不过还不等沅宁转过头,他便又收起了自己带着侵略性的眼神,藏起了利爪,变回了沅宁最熟悉的模样。
他的阿姐,惯来喜欢顽皮可爱的稚犬。
他从来是知晓的。
“阿姐,你会怪我擅作主张吗?”
谢之舟的语气比起寻常软了两分,像是在为方才自己的擅作主张而反思。
但究其根源,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谢之舟认错似的神情落在沅宁眼中。
她不知该怎么说,这能摇了摇头,回了句“不会的”。
毕竟,是她先带着攻略他的目的接近他的。
现在着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她马上就能回家了。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第39章
风卷起长廊外的落花低低地绕了几个旋后,又穿过了被略微撑起的窗牖落在了房中。
一个时辰前,男人明明还坐在这熟悉的房中,满怀期待着那人的到来,可此时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站在屋中那方木架前。
男人面前的木架上搁着许多书,但靠右上方的那一格却像是被人特意留出来了一般。
里头搁着一只很是普通的兔子花灯,兔子的模样圆滚滚的,额间有多嫣红的花钿,长耳和尾巴上都特意裹了圈白棉花,瞧着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是先前中元节时,沅宁给他买的那盏。
他一直留着。
而那只兔子花灯的旁边还搁着一只小小的胡桃木色的匣子,男人伸手将那只匣子取了下来。
里头是那块被沅宁先前不告而别时退回的玉坠子,以及那封拆开后重又被叠好的信笺。
她明明在信笺中同他说的是有很重要的是要去做,可是才不过一载,她便有了要成亲的对象,那他于她而言又算什么呢。
一想到方才的情景,他的口中就像是含了一颗不上不下的苦果,苦的甚至有些发涩。
男人一人在屋中从午间坐到了太阳西落,又在黑暗中看着月色探进屋中。
他只记得自己坐了很久,久到站起来腿因许久未动走起路来都有些不适应,他微微有些踉跄着在完全昏暗的环境中行至床边,像是脱力一般倒了下去。
向来爱干净的人,却是外袍都未脱,便扯着被子麻木睡下。
似乎只需闭上眼,明日起来时,这一切就会回归原位。
或许是在洛云村,同沅宁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
又或许是在这场幻境外,从未遇到过她,也未尝过情爱一心只有修行的时候。
宋霁声缓缓阖上了眼,长睫也覆在眼下,遮去了所有情绪。
夜色侵入,蝉鸣清脆,枝叶上露水聚合滴落,一滴一滴缓缓划过叶脉沁入土壤之中,荡起层层无声的涟漪……
“宋霁声——”
少女清浅的声响从须弥中传出,却格外清晰地落在宋霁声的耳中,像是夏日生长出的狗尾巴草被人折下,又轻柔地扫向心间,撩得人痒痒的。
“宋霁声。”似乎是未听到有回应,熟悉的声音再次唤了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确定,像是在询问。
男人于混沌中猛然睁开了双眸,身体比理智更先给出了反应:“我在。”
少女得到回应,佯装生气地嗔怪道:“你怎么还不来掀盖头啊,我都等了好久啦!”
方才睁眼,屋中的陈设便同大片的红色一道极具冲击力地撞进了宋霁声的眼中。
红烛轻摇,喜字醒目,顺滑的红绸缎团出花状缠在胡桃木色的拔步床上。
床榻之上穿着喜服的人坐在正中位置上,袖子下是交织着的双手,纤细的十指葱白似地缠在一道,应是在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宋霁声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指骨微屈,轻捻了下,不知是还未反应过来,还是在思索眼下的境况。
不过宋霁声并没有停顿太久,很快便迈了步子往床榻边走去。
他不想让沅宁等太久,哪怕他很清楚,这应当只是一场梦。
男人停在了床榻前,长指勾起旁侧搁在木托盘里的那杆秤,将遮去面前之人容貌的那块大红盖头挑起。
动作轻柔又虔诚,像是在展开一副上好的古画。
少女头上的红盖头被一点点的撩起,其后那张令宋霁声朝思暮想的脸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不同于平时的模样,精心描妆后的沅宁少了几分平时的天真烂漫,多了几分娇俏和妩媚,眨眼间更是似有眼波流转,红唇亦是惊艳。
光亮重新落在沅宁眼中,沅宁也随着男人的动作抬起了头,仰头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穿着喜服的男人。
一双杏眼含笑,在烛火中晶亮得像星星,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沅宁红唇轻启,满室安静中,宋霁声只听得她笑着问。
“宋霁声,今日我好看吗?”
燃烛声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在耳廓中跳动得愈发清晰。
宋霁声的视线定定落在沅宁面上,喉结微动,片刻后才轻声应道:“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