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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人不配谈情说爱(6)

作者: 余谖 阅读记录

她只得按着心底悸动,反反复复道:“我要成神!我要成神!”

为何呢?

刑简从怀中掏出那片玉简,她用袖子仔仔细细擦了擦玉简,随后将玉简贴着脸颊。“我欲以有常追无常,我欲观,何为道,何为法则,以及,我又是何物。”

神女抛出黑袍,落在刑简身上,她躺了不知道多久,与一张盈盈笑脸四目相对,这人道:“我是你,我来拉你出去。”

刑简起身,独自向黑雾深处走去。

“这是一场战争。”这人手一指,刑简看见黑雾中果然现出军队、武器,许多人簇在一起,争论着,高座上的将军若有所思。争论声渐响,朝着怒气发展,那将军抬手止声,他道:“诚如诸位所言,弱水下界如何改道,如何入阵,都是难处,况且弱水难收。”

水流淌过大地,残余数万道裂纹,一棵树从地底钻出,根系四通八达。

刑简坐在黑云上,看火焰顺着树枝伸向所有角落,叫喊、哭声充斥世间,怨念、诅咒盘绕灵魂,拉她下云端。

“小心啊!”那人在危难之时拉住刑简。“你心中痛苦,所以生了我。”

云下苍生痛苦,她抬头望天,明明是云,却似土一样压着她,她像是被埋入黄土,过了多年,才得见天日。

“我就是你,我并不能替你分担。人家孤独,也只是自言自语,我倒好,想了另一个我来将整个天地批作虚假,假终作不了真。”

刑简茫然至极,整个天地就只有她一个,真是孤独。她摊开手,一滴雨落在掌心。

是姑娘家的一滴泪,掌心洇湿。

刑简睁开眼,想起了这个将她纳在怀中的女仙长的名讳,是风雅裳。

不知过往与将来(四)

风雅裳此时面色惨白,掌心血肉模糊,绿色灵光自合掌印中发出,宋冉双目失神,却仍以心剑再度结阵,萤火之光,驱逐天地黑暗。

齐均、顾承在怨念中备受折磨,此刻灵魄皆损,常安与徐莘二人是华岷护在身后的,还算轻伤,华岷却已是陷入昏迷。

刑简靠着风雅裳而坐,盘算在场人数,风雅裳、宋冉灵力最佳,此刻却不能指望,剩下的凑凑数,或许也有一线希望。

齐均问道:“如有法子但说无妨。”

刑简道:“金戈铁马。”

“是了!”常安喜道,“虚衍山正是阴气漫天,当以至阳至刚破之。书上记载有一种灵阵名为金戈铁马,以阳为眼,以阳为辅,灌注天地间纯阳之气,只是此阵对布阵者要求极高。”

“我来。”刑简抬起眼,冷漠盯着几人,一个一个打量。“阵眼,向阳者,人与仙,心或物。”

“自然。”齐均道,“我虽无灵物,却可以身献阵。”他将袖子上褶皱按平,将剑握紧。

“不行!”顾承抓着他衣袖不放。“我们须有人护阵,师兄,此事除了你再无旁人可替。”

常安与徐莘道:“修道者,为道而亡,这种当仁不让的好事,也自然轮不到顾师兄。”

“一个,不够。”

刑简开口打破所有期许。“怨念纠缠,妖魔气横生,且吞噬四周生机。”

“若此阵可破……”

刑简抬手,似有潺潺水流从指间流过。“灵气回流,百年复得生机。”

“值当。”徐莘拉起常安与顾承,三人结伴而立天地间。“我们入尧光来,常听师长们道护佑生灵,以往不知如何做,也没有什么机会,今日我们以身向道,不算辱没自身威名。”

“齐师兄。”

齐均泣声应道。

“师兄带你们出尧光,却没法带你们回去。”

顾承笑道:“如若可以,就带我们尸骨回去。不惧死亡,只不想留在这虚衍山,与妖鬼作伴。”

“好,师兄带你们回家。”

齐均半生剑术在此刻发挥极致,他顺着刑简意,结下落羽剑光,送他三位师弟师妹最后一程。

刑简屈指点在风雅裳眉间,“交给我吧,你先睡会儿。”这人未如她预料般立即倒下,抓着她的手,留了句“一起回尧光”。

回尧光啊。

她失笑倒走,顺手将宋冉摆平,宋冉强留一丝意识,愤恨不平。“你诓我同门为你赴死,我必不会放过你!”

那就来吧。

忍着断骨断筋的疼痛,刑简结阵而起,那些陌生又熟悉的法印结在指间,她口中低喝,山南与北各有金与银二光落到身前,铺开法阵雏形。

“恰是此时。”刑简立在阵上,如履平地。她问三人:“甘愿入阵”

“心之所往。”

她心中别无二样,莫大的哀恸从阵外忽袭入阵中,惹她灵台动荡。阵成时,无数怨念齐齐涌入耳中,在喊她,闻不得声。

“刑简……”

她拼命睁开眼,辨不清眼前一片金黄,只剩风声在回响。

“师兄,掌门急命我等回尧光……各位长老还在等着我们……”

恍惚之间,似乎又来了人。

“果然是个人人厌恶的命格,这就又被抛下了做事时倒是狠辣,全然不顾后果。”

赤色衣袍似极天边落日,一晃而过。“虚衍山阵法倒是破了,此地也彻底成了荒漠,全无灵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来了个人,将她从沙土中挖出,为她擦脸,宽厚的肩膀,背着她一步步走出荒漠。

她目力有损,只有模糊的一片白,粗布麻衣,蹭得她脸上伤疤发痒。

太阳落山后,这人就开始为她治伤,给她喂水喂食。

“我……”刑简几度开口,仅有些许微弱气音。

这人应当是知晓她要说什么,又似乎在嘲笑她当前处境,笑意从胸腔,贴着衣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