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编制深似海(237)
阎王除了收拾一些特能者之外特别遵纪守法、纯良无害, 这当然相当不朽了。
年少时的悸动不过是一缕春风而已,脆弱又轻薄, 消逝了也是自然而然。
沈青浩只是感谢这一丝年少的记忆,让梅筠枫能够在潜意识想要找一个能够放纵些许的地方时想到了他。
因此这大混账说一些诸如“你日后的女朋友”的话时,沈青浩虽然气结,但觉得以梅筠枫的角度这是合理的,甚至算是阎王难得的好心提醒。
因为无情,自然也没有独占欲,更不会想到长久。
好聚好散,甚至堪称风度翩翩地送上提醒和祝福,这是多少沾花惹草的男人被追讨良心债时梦寐以求的炮友?
可梅筠枫怎么能一直念着?爱情是自私的,如果梅筠枫心里有他,那些话说出来的时候难道不会疼吗?
用最漫不经心、调戏浪荡的语气说出最宽宏大度的话,阎王果真不愧是这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人——当一个人对自己能够比对别人下得去千倍万倍的狠手时,那些汲汲营营、算计狠辣的人如何能够找得到他的半分弱点?
梅筠枫还在怀疑人生,也不知道自己这调个情怎么还能转到波澜起伏的赛道上。
沈青浩的控制力极强,那些震动悲鸣崩裂都锁在了躯壳的方寸之地中,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泄露。
可梅筠枫的手搭在沈青浩的后背上,那高高支起的蝴蝶骨、绷得几乎要断裂的脊骨与皮肉,都在诉说着对方的不平静。
这会儿似乎没办法交流,梅筠枫接受能力向来很强,也没什么辩驳的欲望,只好漫无目的地想:这个模样,看起来沈青浩也不是想把他打一顿。
跟个闷骚心照不宣地你侬我侬怎么就重重阻碍呢?
两人都是刚洗完澡,彼此的体温不由分说低透过浴袍交缠到一起,暖和得叫人放松。
壁炉安安静静地炸着小火花,夹杂在两人的呼吸中,更是个相当舒缓的背景音,梅筠枫都快睡着了。
“既然这么霸道,为什么不找我?”
梅筠枫头一次感觉和他家这太过黑白分明的竹马有点难以交流,凡事都要刨根问底,明明白白,不肯心照不宣地难得糊涂。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不要低估一个怪……阎王的变态,你知道我有多少种折磨人的方法吗?”
这样漂亮的一张脸摆在面前,梅筠枫捏住他的下颌细细把玩,像是在欣赏什么珍贵古玩:“也就你,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威胁要把我锁起来关小黑屋,连威胁都威胁得隔空瘙痒。
我那时可比现在阴晴不定、阴暗爬行,没轻没重的,真要找到你,犯起病来一时暴虐将你彻底毁了都说不准,不然你以为阎王的名号是如何传遍全球的?”
这人惯会唬人,沈青浩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无稽之谈:“我不信我们两情相悦,你有搞这些的必要。而且,阎王大人,编也别前后矛盾,你如果真的这么变态,怎么做出来的事宽宏大度得那么可恨?”
纯爱战士才是最难缠的,一个脑子好使逻辑清楚的纯爱战士简直是地狱级别的。
梅筠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点上头的色/欲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只想立刻各回各屋,盖被子睡觉。
沈青浩一见他眼神飘忽就知道这人惯常的逃避又要上线,强硬地让梅筠枫直视自己:“你一直都不想让我看出来你喜欢我,始终想推开我。难道承认喜欢我很丢人吗?我很废柴吗?我在你心中难道从来都不值得委以重任吗?”
一切刻意营造的浪漫早已无影无踪。
梅筠枫信任三无产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来今天是要说个明白了。所幸从前善后的事情也没少干,熟悉流程,因此尽管脑仁跳着疼也从容不迫。
“当然很丢人,阎王审判其他特能者时从来都口口声声说他们为一己私欲胡作非为、贪得无厌,乃是被欲望支配的低级动物。”
梅筠枫瞟了他一眼:“轮到我自己,难道被爱情这种东西支配、被各种激素掌控,神志昏沉、沉沦疯魔十分高级吗?”
沈青浩简直怀疑梅筠枫是不是畸变最重的地方是脑子,才能来这么一出“存天理灭人欲”的发言。
“他们生灵涂炭,罪有应得,关我们什么事?”沈青浩快被他的强词夺理气笑了,“情感怎么就低级了?你这种大人物勾心斗角就很高级,我高攀不起是吗?”
梅筠枫没理他,接着说道:“我其实希望你是真的废柴。”
涵养再如何好的都不可能忍得了,沈青浩冷笑一声,难得尖酸:“没想到您癖好如此不同寻常,没成为被大人您在股掌间玩弄的弱智傻子,对不住啊。”
“行了,别开嘲讽,保持人设。”总有些傻叉喜欢搞得鸡飞狗跳后强人所难倒打一耙,梅筠枫摁住一点就炸的沈青浩,继续说道:“可惜你仍然卷进了基特局,还窜到了C位,我倒也不能违心说你不废。”
沈青浩:“……”
现在都提倡鼓励式教育,人家萍水相逢的人都知道互相打气,轮到他这儿,刚得知某人心意就被当头盖章了个“废柴”,这对象特么的当的!
“这种位置,亲缘断绝、心狠手辣、孤寂阴冷、众矢之的。你虽然生性冷淡,但黑白分明、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尤喜周全,当然无法委以重任。”